音,转身霎时只见宴殃嘴角的血和她即将断裂的理智。雨中有那么一刻,荣绮似乎听到了电鸣,击中了她对生死的胆怯。
他在自己面前倒下时,荣绮惶惶中看见了他背后那一只触目惊心的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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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雨,下得鬼哭狼嚎,下得动魄惊心,传言是百年难遇的大雨,在一夜之间下得淋漓尽致,这是神的玩笑还是他的责怪。
一座山腰上,有户人家。
娅兰听着风声砸门,听着雨声踏顶,正要熄灭烛火睡下时,急促的敲门声打乱了这可怕的奏乐。
她才刚刚起身,拿着烛台,小心靠近,拢了拢披衣,怯弱一声“谁啊?”却被门外的呼救吓得一激灵,她局促地左右乱动,她突然不知怎么办,但脚已经自己做出了决定。
她一打开门,雨蛮横地冲了进来,风怂恿地蜂拥而进。
她惊吓一声,面前只有两个人,一个女子背着一个已经昏迷男人。站在雨中,任风雨拍打。
她满脸水湿,眼眶猩红,她喘着气,似乎遇到救星一般,努力眨了眨双眼,调整自己的急促呼吸,她启唇却能听到她的颤抖。
“救救他,救救他。”
荣绮在雨中第一次感到了无助,她不知道天地方向,她望天看地,她第一次有了窒息的堵塞感,她双手颤抖,她恨不得马上缴械投降于死亡,只求他无事。
她紧紧地背着他,她四处茫然,不知道哪里有希望。
原来,雨水打在身上,是那么的疼,那么刺骨的心痛。
“求求你,他中箭了!他要死了,我求求你,救救他!”荣绮站在门外是那么孤单飘零,就像被雨水无情拍打的枯叶。即使这般,荣绮依旧只是站在门外苦苦等娅兰的回答。
“你们快进来啊!”
娅兰怎么会置之不理,她可是祭司,一个怜爱人类的人。
娅兰发现荣绮正看着自己。而她背上的那人面色惨白,发丝缠绕贴在他的面上,他的双唇早已没了血色。
荣绮要将她看得清楚,她是她的救命恩人。
荣绮小心地将宴殃放在床上,他趴在那里,就像即将破碎的瓷器,似乎游丝一断他便会支离破碎。
她坐在床边,护着他,她胆怯地不敢下手,她不敢触碰宴殃,她怕自己手力无测,会伤了他。荣绮的身慌神茫被娅兰看在眼里,她拿来止血药和药材,“你不要怕,我会尽力救他的!”
娅兰是千河寨唯一会巫术的小祭司,可她才刚接任三天...老祭司走得急,她其实还没完全学会...
“我在路上给他缠了布带,止了一些血。但是...但是他越流越多..”
荣绮回忆着,她呼吸急促,嘴里不由自主地打寒结巴,手上还有血迹,她的手在颤抖着,刺眼地在告诉她,这是宴殃的血。
娅兰递来一条布巾,“快擦擦吧。”
烛光下,荣绮身后早已血红一片,她的衣角,她的发丝上都能擦出血,她看着沾血的白巾,无力着接受这个事实。
宴殃替自己挡了一箭。
她将头埋进了白巾里,混沌之中她要找寻结果。
娅兰剪开宴殃身后的衣服时,只听荣绮从布巾里传来的苦闷问题:“他不会死的,对不对?”
她看着剪刀下的衣料,只要轻轻一捏,都会渗出血水的衣料,娅兰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森林里,雨水还在清理血迹,那一具一具凑不成完整的尸体,摆露在眼前所及之处。阿罗和程英在雨中苦苦寻找荣绮,小九也来了,他哭喊着干爹的名字,他才是那个孩子,还需要依赖着干爹的小孩。
阿罗和程英见眼前之景,阿罗呼吸逐渐急促,咽了咽口水,假装镇定地说道“这里不会有将军的。”
程英心下紧张却不能表现,他骑马慢慢靠近,一一确认那些尸体,中间显眼的马车里,是蓝齐和龙复生一刀抹喉的惨景。他放下门帘,站在车上,地上血迹早已被雨水冲刷,渗透进土地里的血水暗红瞩目,他稍稍松了一口气,这里没有他们二人。
雨里,阿罗望着那一棵棵参天古树,树冠被雨珠包裹,显得白光诡糜,连野兽都忌惮的时候,也是人最无助的时候。
“阿罗,打起精神来,将军他们不会有事的。说不定在哪避雨呢。”程英也不知是在安慰阿罗还是笃定自己的不安,他们一定安好地活着。
阿罗面露苦色,紧握双拳,用尽力气去打跑脑里那些晦气想法,而后她平静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