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殃,我会自己看。”
她又重复了一遍,是对他言也是要自己亲眼所见。
山崖上,俯瞰帝都布局壮阔强大,纵横捭阖天地之间,广阔瞭域,见漫漫山野绵延万里。
她见天之苍茫,而眼前普天之下皆是曲国疆土,这是荣家立下的永不磨灭的汗马功劳,荣家的旗帜万里挥豪,她紧握在手中。
她的骄傲,怎容他人践踏。
手持缰绳,立于天地苍穹,她远眺天际,内心依旧满心期待着城门大开之时,两旁夹道相迎之人,正如一年前阳光明媚的那一天,他们凯旋时千神来贺,万人敬仰。
山崖有旧雪,天皑有新光。高山岿然,流水下城,见它流进城中,又见它流向远方。
宴殃难以抚平自己内心的不安,只得分心垂眸,去抚摸着雷山的鬃毛,手感极为顺柔,它乖巧的侧头对他已是更为亲昵。
可自己的手……
颤抖不停,苍白无力。
“美美……我……”
若是此时说清,为自己辩驳……他可以解释这一切?
想必来得及。
所以当他抬头想要说什么时,荣绮却已掉头离去,他突然一怔,他错过了。
见她傲气凛然,见她屹于千军万马之间,她的背影逐渐离他远去,见她离去,自己却不得动弹。
他恍而怀疑,
自己真的还……来得及吗?
这一路,山崖至城外,路程短,时间却格外漫长。
山脚下寒风呼啸,枯木寒枝不似春,郊外牛马恹恹含胸吃草,却不见半点人影丛丛。
自己跟在荣绮身后,明明就在她身后,可感觉自己再也追不上她了。心下似有霁凉雨,他的颓糜凌乱,哀楚戚戚默声万里。
雷山……求求你,再快一点吧。
宴殃心中苦哀,自以为是雷山无心懈怠。只是他深陷其中,看不得全貌。在旁人看来他只是一个僵持着缰绳而缓缓慢慢之人。
他感觉自己全身有股力量在桎梏,是命运的阻扰还是自己的懦弱?他好像在开始就注定了自己现在的茫然失措。
他心尖泛疼,用手按止住它的跳动,它好痛,而疼痛囚禁了他的声音,他微张双唇,一股力量已遏窒住他的呼吸,荣绮在他面前越来越模糊,可他不敢呼唤。紧咬薄唇,强忍那袭来的刺痛。血液逆流上头,不断滚涌叫嚣着他失去理智。
城外枯叶漫层,寒鸦漫天,他也瞧见了那随风飘曳的旗帜,荣家的图腾已是金光熠熠。
耀眼的金黄,是至高的象征,她知的……
宴殃紧紧闭上双目,想要逃避这一切。
他欲抬起试图唤她回眸的手,又沉重垂下。
愁云消消,冬尽春寒,山野凄凉处芳草零落,她的背影威严峻厉,肃杀之气旋着薄寒悚然。
帝都城墙已在眼前,城楼上千百烽烟台上插着熟悉的家徽……
她以为自己就要再次体会那万人空巷之感,内心激动不已,欲追马疾驰而上,进城前她还可以与荣绮并肩齐头。
“将军,我们要到……”
阿罗抬手邀荣绮见城楼雄伟壮阔,连她见到此旗徽都停顿在原地……
只是,她话未尽,侧头已见荣绮阴鸷的双眸凛凛随阴风,似鏖战将至,她已有杀气潺潺全身流露。
“是啊,要到了,我知道的,我明明知道的。”
荣绮领全军浩荡绵延数十里,千军万马于她麾下,荣家军的旗帜飘扬这碧空之境,她突然拔剑而迎,千里归来,伴着南疆尘土,迎北风而上,她不曾害怕逃避过。
可如今她宁愿死在南疆。
她的剑如雪山崩塌的雪浪,见光吞噬,见血掩埋,有光掠过倏冷凝结于剑尖。
直指帝都。
“让他们把旗收起。”
荣绮一手握剑,一手执旗,千万里间唯剩她这面孤旗林立。
在满色金黄里,它是孤色一丛。
她回避那刺目的存在,喃喃自语:
“若帝都有难,我必诛敌以献国,若荣家有难,我必歃血以随之。”
自己还在抱以期待,荣绮深深呼吸,她不愿接受那般事实。
路漫漫总有终,终现帝都泱泱城楼,它如世间龙腾雄鹰,留刻人间苍劲锋芒。
它即将屹立百年,见风雨往昔过眼,还将见未来风华。
他年忆此,应是荣绮意气风发,乘天秉光。
可面前城门三道紧闭,它拒绝了她,拒绝了军队进入,它夺她荣光万丈,坠她深渊黑暗。
她抬头时,望见楼上程英,她才死心垂头一笑。
她收起剑刃。
信仰在这个瞬间崩塌,如雷击罚斥,她如翛翛之羽散落腐败。
她自问:
“城门不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