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烦我。”
“乌纳儿!”
乌纳儿一早便瞧见了这薄情寡义的郎君,草原的风那么迅烈夺人,他说他要给她挡一辈子的风,可是他却让她的心饱受寒风刺骨。
“乌纳儿,为什么你要和亲?我们不是……我怎么办?你让我……”
风叶密密层层,他们之间的爱恨纠葛隔着一重又一重,经过层层剥离之后,藏匿在幽竹曲径处的荣绮只能听到个大概。
荣绮虽在偷听,却不满足着。她欲要再凑近一些,却被身后一股气息包围,她猛的回头,只见宴殃在幽光竹影下,踱步不敢靠近。
她回过头不去理会,蹲在细竹之后掩耳盗铃一般,而后悄声自言抱怨着:
“啧……风好大听不清。”
“他们在说……抛弃。”
荣绮耳边处传来怯弱之声,她又再次回头,宴殃在她身后悄悄蹲了下来。以前为了知主子心意,他站在远处时,总是悄悄揣测主子开口的嘴,久而久之便看懂了一些唇语。
他含有迷恋地瞧了一眼荣绮,然后透过幽玉一般深绿竹叶的缝隙,在竹节交纵之间,他隐隐观察着,但距离太远,他也只能看到一些。
“抛弃……”
荣绮惊讶之余还在思索着,无意捡起脚边落叶,捏转着。
“那一定是乌纳儿抛弃了梓君。”
她思考了一会,得出结论,说话间落叶随之掉落重回大地。
宴殃依然观察着,可结果似乎恰恰相反……
乌纳儿甩开了贺梓君的纠缠,厌烦着离开了这里,独留贺梓君一人落寞孤寂的身影。
荣绮见此收场,摇了摇头后叹气起身拍了拍尘土,宴殃见她站起也跟着起身,在她身后。她回避着不忍,于是她似没事一般挽着衣袖,心下又回想起:
“好像……那个画面似曾相识。”
这场面荣绮不仅偷窥过一次,也在这里,也在月下,她躲在竹林甚至不敢呼吸,因为那是哥哥……
他身边那人……
她慢慢抬头重新瞧着那月下谪仙人,他衣袍上竹影交错纵横,却透着衣上银丝愈发夺目,再见他瘦削身体……她一下恍然大悟。
原来那时便已……
或者更早……
荣绮抿嘴而笑,宴殃瞧着似有苦涩之意,快步上前,欲要握住她的手止步于此,而后垂下,担心问着
“将军怎么了?您怎么突然不开心了?”
宴殃太善解人意,太能捕捉她的细微,太爱她,以至于她丝丝粒粒都入他眼入他心。
荣绮垂神,她耷拉下肩,摆了摆手,自己就像个笑话。抬眸又见他担忧模样,只是摇摇头,抬头有弯月,暗自惆怅自己始终释怀不了啊。
荣绮的淡漠宴殃害怕极了,他一下慌神,慌乱中他上前急忙握住她的双手,好似那般寂凉幽冰又慢慢从他脚底蔓延生长。
荣绮越似从前了,就如她所言的最开始。
荣绮欲要放下他的手,却无意摸到他的手腕之处,那里纱布刺着她的指尖,那里刺着她的心。她稍顿继而拍了拍他的手:
“我没事,你别担心。”
宴殃垂下了手,乖巧地点了点头,她现在愿意理自己,念自己已是最好的。
他见她逐渐远去,月映着她的影子越来越长,长的他偷偷蹲下摸着。
只是手上的黑影也在渐行渐远,连影子都走了………
他留恋地摩挲了自己的手指,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偷偷望着她背影的时候,垂眸哀愁里,苦中作乐般想着这般有什么不满足?
本就该如此。
接下来几日,贺梓君郁郁寡欢,整日将自己锁在楼阁里,避不见人,荣绮甚至想直接撬门而进,但一一被其他人拦下。
“梓君!你快出来!别闷在里头了!”
荣绮叉着腰对着门,卖力呼喊着。
只是,之后便是一阵寂静风吹,里头无人回应。荣绮叹气一口,使劲敲门,也不见里头有动静。
“明日,我邀了乌纳儿去皇园狩猎,你若不去,之后她可要挑郎君了!”
荣绮叉着腰用丹田一字一字清清楚楚,吐字清晰,放缓地说着。
荣绮本想激将法刺激,可她等候多时,清风换了一波又一波,日光探了一层又一层,里头依旧毫无动静。
她抱胸纳闷,遂准备放弃之时,里头传来些许动静。
她赶着上前贴门,一探究竟。
只见大门缓缓打开,荣绮对上了一张枯萎秋涩,寒霜苦寂的脸。
那艳丽明媚的贺梓君似凋零于那夜。
荣绮一下慌神,却听见他寒泣微雨一般问道:
“阿绮,她真的会去吗?”
荣绮觉得他这副模样似曾相识,且熟练掌握其中情愫,于是她安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