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着臭味的傀儡再次出现在了巫师营地里。即便是这次的气味似乎莫名淡上了几分,但早有准备的米瑞尔还是成功抓住并摧毁了这只滑手的老鼠。
她用厉火将傀儡的尸体仔细焚烧干净,慢吞吞地重新回到了住所。
里德尔依旧端坐在桌旁。仿佛要将这三个多月来他单方面冷战期间攒下来的话一口气释放般,他已经就如何成为一名正派领袖这个话题字正腔圆地进行了整整三天说教。
简直让她回想起了当年第一次离开雷亚卢卡利亚学院打架游历前,潜伏在四间魔法教室的同僚们不约而同对她发起的声波攻击。虽然他们只是想求她多寄点身体标本回来做研究。
这已经是许久之前发生的事情了。那时候,令黄金律法崩溃的黑刀之夜还没有爆发,满月女王蕾娜菈正因为拉达冈的离去而日夜失魂,让被打压多年的起源流派终于重新获得了一丝喘息的契机。所有人都认为雷亚卢卡利亚即将迎来新的群星纪元。
这些遥远的记忆按理来说不该如此鲜明,连学院头罩上的每一丝刻缝都仿佛历历在目。但伴随着奇怪梦境的延续,她的确在不可控地清晰回忆起过去。
甚至梦到了更久更久以前,当她第一次死亡归树又重生之后,在找寻赛尔维斯报仇的路上,被初见的老师拦下的场景。
“赛尔维斯很狡猾,你这样只会白白送死,就和之前一样。”黑发魔法师语气中带着戏谑的意味,“原以为这是个智力合格的好苗子,怎么没头没脑的。”
幼小的女孩剧烈地挣扎着,没能挣脱这个对当时的她而言过于强力的魔法。
“那又如何?你该和把我从诺克隆恩偷出来的傀儡师一样,希望我多死上几次才是,可悲的异教徒。毕竟我归树一次,就能破坏一次你们所厌恶的黄金树和黄金律法。”米瑞尔没给上半分好脸色,“我被制造出来的唯一使命就是去死。”
“好歹我们也与诺克隆恩的女巫同源,她们可不是如此懦弱的存在,会用让一名孩子受难的方式来反抗无上意志。你肯定是被赛尔维斯的傀儡术影响了脑子,理解岔了。”魔女扛羊腿肉般将被绑架的小女孩扛了起来,踏上通往学院的道路。
“你更应该具备的使命是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想办法让自己厉害起来——哼哼,例如来学习群星魔法。如果哪天你能够击溃王城罗德尔,将无上意志的代理者从我们的世界赶跑,让被封锁的星空解禁,这才算是诺克隆恩辛苦造王的意义。”
“胡说八道。”米瑞尔抗拒地又扭了扭身子,很快就放弃了这种毫无意义的挣扎。
她低着头,放空双眼地看着利耶尼亚坑坑洼洼的沼地,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开口:“我根本不想做这些麻烦事。”
“显然易见,叛逆的小醋栗,不然你就不会故意伪装成失败品,被她们粗心丢掉,让赛尔维斯捡漏了。”魔女愉快地哼着不成调的曲子,“不当王也无所谓,再不济我总能给你留个地方待着偷懒的。有那么多想反抗无上意志的存在,他们肯定还有其他办法能够达成目的。”
后来,她真的如同一名普通人般,普通地学习源流魔法,普通地将老师和同僚们做成了星星的种子,悄悄保存起来,等待自己进一步窥探真理之后,再带着大家一起抵达星空。
然而计划却被完全打断了。发狂的癫火在焚烧黄金树时连带着毁掉了一切,她又变成了一个人。
米瑞尔时常会想,如果她从一开始就不要寄希望于他人,而是听话地履行使命,按部就班地去破坏掉黄金树的话,结果会不会变得更好。
“你为什么又不打招呼就突然跑了?”里德尔不满地敲着桌子,“简直没点基本礼仪。”
也许是因为令人怀念的回忆加成,米瑞尔久违地再次对里德尔展现了十足的耐心。
“我去处理了一只小老鼠。”她乖巧地坐了下来,似乎是突然觉得对方双手圈起来的那块空间特别适合舒适地窝着,又自然地挤进了他的怀里,“总有蝼蚁试图操控我的人生,恶心得很。”
里德尔搭上她脑袋的手顿了顿,在她疑惑的眼神中推开了她,再次拾起了桌上的文件。
“去东方后也要同样依据局势,具体分析,不要表现得过于粗暴,那总是会引起人们的反感——你有草拟什么初步计划吗?”
“自然是把太阳旗给直接灭了。”
“……”里德尔捏皱了脆弱的纸张,“你完全不听人话是吗?”
“帮助伤痕累累的国家解决恶人侵略还不够正义吗?”米瑞尔朝着前方吹了口气,故意把桌上剩余的资料吹得四散开来,“我认为可口的菌子国一定会喜欢我的。如果不是他们的巫师藏得太深,我又正好碰到了达瓦里希的话,那里的氛围足以成为我的信仰起源地。”
“人心总是能比你想象得更为复杂。即便是理论上的绝对正义,这种概念但凡落到一个具体而凸显的对象上,就一定会有人找着刁钻的角度去质疑。”
里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