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邪大夫，我阿爹怎么样？”
牙邪从茅草屋里出来，赵寻玉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急切地问道。
牙邪看了看她，抱臂道：“姑娘，吐库韩先生他……无药可医。”
“怎么可能！”赵寻玉气愤地揪住他的衣领，“他只是中了软筋散而已！”
牙邪拧着眉头道：“姑娘不知道么，那周贼划破了吐库韩先生的脖颈，若是不是仇少侠援救及时，吐库韩先生连尸体都抢不回来。”
“什么……怎么可能……”赵寻玉瞳孔一颤。
仇秋抱刀倚在一旁的树干上，盯着地上攀爬的一长队蚂蚁：“我的暗器只能混淆叶无乡片刻的视听，他的确有机会杀死令尊。”
那一眨眼的瞬间，即便自己危在旦夕，叶无乡也不忘完成自己的任务——疯狗就是疯狗。仇秋冷笑一声。
赵寻玉面如死灰，垂下手连退了两步，一边摇头一边呢喃道：“不对，我们的人呢……不是说派人来接应我们吗……”
她的声音含混，牙邪听不清楚，只朝她弓了弓腰：“姑娘，节哀。”
赵寻玉眼眶溢出泪水，她握紧拳头走进茅屋。
仇秋沉默不语，直到视线里出现一双脚。
“仇少侠，可否借一步说话？”来者问道。
仇秋缓缓抬头，看见一个瘦而高的中年人，身上披着褐色的袍子，目光炯炯有神。
“李帮主？”仇秋道。
李帮主朝他拱了拱手，“这边请。”
仇秋沉思片刻，跟随他走到西面的高坡上。
李帮主忽得掀开外袍单膝落地，郑重道：“此番多谢仇少侠仗义相助，请受李某人一拜！”
仇秋惊了一瞬，急忙抬住他的手：“帮主！不必如此。”
李帮主却是固执不动，沉声道：“少侠务必受我一拜，若不是少侠半路援手，我们帮众兄弟恐怕已经全军覆没，此等大恩，李某感激不尽！”
说罢砰然磕在地上。
仇秋心情沉重，双手扶起李帮主，道：“仇秋并没有做什么，受之有愧。”
他不过是发现日月宗的踪迹，又没能救人。
李帮主见他神情失落，抬手按住他的肩头，“少侠机智勇猛，实乃少年英豪，切不可为一时失意而丧失斗志。”
仇秋只是淡淡一笑，退开半步，沉默半晌才道：“多谢帮主。”
李帮主负手面向天边的长烟落日，“吐库韩先生为我帮四处奔走，又为我帮殉身，”他长叹一口气，“终是李某无能。”
仇秋没有应答。
天际晚霞炽艳，让他想起过往在他眼前死去的无数人，爹娘的血，族人的血，霍兰缨的血，老大夫的血，吐库韩的血，甚至是他自己的血，敌人的血。
他的头顶好似有一座赤色大山压来，可他手里只有一把小小的弯刀。
“少侠，李某有一恳求。”李帮主又跪了下去，拱手真诚地看向仇秋，“望少侠能加入扶天帮，我们重整旗鼓，讨伐无道！”
仇秋扶住李帮主的手臂，“帮主快些起来，仇秋受不得这样的大礼。”
李帮主却是不动分毫：“少侠胆识过人，又对日月宗了如指掌，扶天帮若得少侠协助，必是如虎添翼！”
仇秋听得有愧，“李帮主太瞧得起我了，快快起来。”
李帮主下定了决定，“少侠一日不肯，李某便一日不起！”
“帮主，何必如此呢？天下多少英杰，帮主若是有心，何愁无能人相助？”仇秋道。
“少侠此言不假，但李某尚不能说服仇少侠，又何能说服天下英雄？”李帮主固执道。
仇秋垂下眸子，“帮主不必相逼，仇秋告辞。”言毕，转身下坡去。
“少侠！”
仇秋现下心乱如麻，身上伤口又未痊愈，内外俱疲，行至茅屋外默默等候内中之人。
不多时，赵寻玉走了出来，神色很是憔悴，往周围环视一圈，问道：“帮主呢？”
仇秋应道：“在那边。”
赵寻玉沉默少时，问仇秋：“少侠可有看见我阿爹的狼牙？”
仇秋想了想，道：“没有。”
赵寻玉觉得自己头痛欲裂，忍不住扶住自己的额头，“怕是遗落在幽州了。”
“我回去找。”仇秋道。
赵寻玉喊住他，“不必了，”扶着门转身道：“那东西也不是什么紧要之物。““”
仇秋看着茅屋门缓慢地关上，不自觉地攥紧刀柄，飞身离开。
*
乌长离一大清早起来练习写字。前几日师先生送她一本字帖让她照着写，她每日从老槐树底下回来便趴在桌子上写字，现下已经快抄完了。
“长离！”
“长离！快出来！”
外面孙二丫她们正在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