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穿着丧服,用手绢擦着哭红的眼睛,摆摆手让儿子送客,宁峦山却在此时站了出来,将官府的人叫住。
“你这是何意?”
自己还没发难,这小儿难道要在她这个主母头上动土,侯夫人怒极反笑,正要诘责,就见宁峦山拱手,叫侯二把人都召集来:“今日趁诸位都在,不如把话说清楚吧。”
“你要说什么?”
“本官既得‘小皋陶’之名,自然是要为死者沉冤,令真凶伏法。”
“那个什么,什么天狼手不是已经被杀了么?”
“‘天狼手’董仙府自认杀害侯笙,可却没有认第二条人命。”宁峦山抬起头,眼里没有一丝光彩,平静而冷酷地环视四周:“夫人,杀害侯家主的另有其人。”
侯明之激动难耐,吼了出来:“另有其人?那是谁杀了我父亲?”
大公子侯龄之正好走过来,听见这一句,就近靠在门框边,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悠闲得仿佛置身事外。
老管家对此也疑惑,喃喃道:可老爷也是胸骨尽断而死,况且身上还插着凶手杀了小姐后拿走的匕首!”
“这是两案之间的联系,但不代表就是一个人所为。”
侯夫人激动地问:“那是谁?”
宁峦山转头看向正蹲在地上烧纸的宝蔻。
众人张大嘴巴,侯夫人更是惊疑不定,连连往后退:“怎么会是她?她会杀人?她也敢杀人?”
侯明之几乎本能地挡在宝蔻前面:“丁大人,你是不是弄错了?”
宁峦山盯着宝蔻干净纯粹得如同小鹿般的眼睛,并没有当场指认她是凶手,而是慢吞吞地发问:“宝蔻姑娘,侯家主手上的伤是不是你抓的?”
不等她回答,侯夫人先呢喃起来:“明明是我……”
“明明是夫人你动的手,是么?那天晚饭时,您与侯家主争吵后离开,晚上两人又不欢而散,当时因为争吵,你在他手上抓了几道血痕?”
“是。”侯夫人点头。
“那日宝蔻姑娘是怎么说的?”宁峦山朝成都府的胥吏看去,对方并没有随身携带文卷,被问到时还愣了一下,想了一会才说:“在厨房煮安神汤,手被摔碎的瓷碗割伤。”
宁峦山便问:“是捡的时候么?”
宝蔻胡乱点头。
“那我想知道,你是用什么姿势捡瓷片,才会划伤掌根与大鱼际?难道捡起来不扔,还要在手心里用力一握?”
“我……”
侯明之抢声替她开脱:“也许只是一时失神!”
宁峦山点头,道:“那至少瓷片上应该有血迹吧。”
宝蔻的手指越发冰冷,好像吸气重一些,整个人都会厥过去,侯二扶着她,脸色惨白,不敢去看怀里女子的脸。
侯夫人下令找来帮厨,那人果真尽职尽责看管好几日,眼下当着众人的面把瓷片拿出,宁峦山取来,高高举起:“我已用醋试验过,这上头没有血迹,我想寻常人应该不会把瓷片洗一遍再扔掉。”
宁峦山继续道:“那天晚上,宝蔻姑娘确实在煮汤,但她在给侯夫人送汤之时,撞见了破门而出的侯家主,随后追了过去。书房的地上有酒坛,说明侯家主郁郁不乐,借酒消愁,而当时恰逢宝蔻送汤,他便借着酒劲生出轻浮之举。”
侯夫人想也没想便喝断:“胡说八道,我夫君绝不会做败坏人伦之事!”
宁峦山顿了一下,摇头:“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宝蔻姑娘觉得遭受轻薄,于是挣扎着在他手上伤口抓了一把,摔在地上。人本能会以手掌支撑,所以才会被满地的酒坛碎片割破,厨房里的破碗不过是为了印证证词而刻意打碎的。”
“侯家主因此而清醒过来,不论有心还是无意,都没有再进一步动作,所以宝蔻姑娘便哭着跑了出去。”
宝蔻向地上滑坐,泪落如雨,紧接着嚎啕大哭,把埋藏在心里的委屈都抖出来。
侯明之深知此事若摆上台面会发生什么,向母亲看了一眼,不忍道:“只是隐瞒……也无可厚非,说来说去,宝蔻不会武功,又怎能断人胸骨,震碎心脉?”
“难道一定要会武功才能杀人?这就是凶手的高明之处,你们都因为侯小姐的死而落入窠臼,自然忽视了最原始的暴力。”宁峦山忽然悲悯地看着这个多情的男人,叹息:“二公子不妨好好想想。”
侯二不蠢,几乎一瞬间便反应过来,眼睛下意识眯了一下,似乎某些血腥的场面在眼前骤然浮现,以至于不忍细看,但他顶着心里的翻覆,还是咬牙说:“就算,就算有别的方法,家父会武功,她一弱女子又如何能得手!”
宁峦山道:“仵作查验过,没有中毒迹象,但没有中毒并不代表没有中药,二公子,你忘了侯笙小姐的迷药了吗?我想宝蔻姑娘经常被侯笙使唤干活,想知道她藏了些什么东西,恐怕比贴身丫鬟还容易。”
此言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