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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蔻脸色大变。

“迷药藏在指甲里,在抓挠伤口后渗入血肉之中,侯家主因此全身麻痹无法反抗。为了嫁祸天狼手,宝蔻姑娘只能模仿行凶手法,但她不会武功,对武功的认知不足以令她分清境界高低,为了让侯信快速死亡,就对着心脏猛砸,砸得胸骨断裂,五脏俱碎。”

宝蔻止住了哭泣。

“侯信武功高,不像侯笙只会些花拳绣腿,宝蔻姑娘不知道天狼手这样的高手对上侯信能不能叫他一击毙命,于是画蛇添足,模仿打斗在侯信身上伪装出细小的伤口。”

宁峦山一边说一边转过脸对着她:“但这迷药本身带有致命的破绽,那就是其自带香气,若是藏在指甲里,很容易被发现,所以需要以别的香味来掩盖迷药的味道,于是,你又涂了一层香粉,而研磨香粉的花只西蜀的山里有,侯府中人都因阳子瑜的案子第一次入山,侯明之追踪侯笙在江阳县,不可能给你带,而你会煮酥油茶,本身就是山里的人,花自然也是你带出来的。”

宝蔻伸出干净的双手:“妾平日干粗活,哪里来的指甲?”

“我没说是真指甲。”宁峦山定定看着她,道,“那日海棠花下,姑娘抚筝一曲,还余音在耳。”

弄碧忽然脱口:“是义甲,弹琴的义甲!”

宝蔻嘴唇翕张,还想说什么,侯明之比她更急,要抢话辩解,却被侯夫人扭着胳膊用力拉开,荆白雀恰在此时从门外冲了进来,所有人齐齐回头,她本想高举的手慢慢落下,随后一甩,把从房间里搜来的东西扔给了宁峦山。

宝蔻咬破红唇,侧过脸避开朝她扑来的侯明之,苦笑着开口:“没错,香粉是我的,义甲也是我的,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你俩会去雪山!”

宁峦山半跪下来,轻声道:“引我怀疑的不是香粉,不是酥油茶,更不是义甲,而是那把画蛇添足的匕首。对方擅使掌,所以和侯笙交手,直接打飞了她防身的匕首,但你为了嫁祸天狼手,留下了匕首,反倒画蛇添足。”

“那日验尸,我和内子发现侯笙胸骨碎裂,不是死于溺水而是死于掌伤一事并未声张,即便后来推测凶手乃天狼手,也未表明具体的伤情,也就是说,连二公子等人也只知道是被人以掌风强力打死,能模仿如此精妙的,只有那日在门外无意偷听到的你。”

听到这儿,宝蔻惨然一笑。

这一笑,讽刺满满,无异于坐实她的所为,侯夫人不忿,一个巴掌将她扇在地上,狠狠卡住她的脖子:“我要你偿命!偿命!”

荆白雀翻手,将纠缠的两人挑开,弄碧夫人则把愤怒如熊的侯夫人拉住,侯明之迟疑了一瞬,还是上前将地上的女人扶坐起。

宝蔻无颜面对他,将脸扭向另一侧。

宁峦山走到她跟前,冷声问:“我且问你,这匕首哪里来的?”

“捡到的。”

这话一听就像借口,董仙府若是不在乎暴露与否,自然任凭匕首留在榻上,何苦带走却又不带出府。

因而,宁峦山立刻便接:“你可有同伙?”

不知怎地,退到白幡后盯紧侯夫人的荆白雀,忽然侧目,朝大公子侯龄之的方向飞去一眼,侯龄之嘴角抿起,直到宝蔻摇头称无人,这才慢慢展平,回到先前的面无表情。

“那你为何要杀人?”

“侯信纠缠我,我激愤之下杀了他!”宝蔻抬起头,眼神凌厉,与从前梨花带雨,柔弱不堪大相径庭,宁峦山留意到她眼中,翻涌着无法掩藏的透骨的憎恨,若是因为尊卑之别敢怒不敢言,多是哀怨与无奈,这种恨,更像是血仇之恨。

宁峦山不禁感到奇怪,荆白雀似乎也觉察到这一点,冲他点头。

侯明之抱着她,喃喃自语:“这不是她的错,不是……”

面对着先考灵位,灵堂之中公然替凶手狡辩喊冤,这约莫是侯二最强硬的一回,他为人老实憨钝,又怯懦无勇,从不敢忤逆父母,不像侯笙那般任性妄为,对多个哥哥弟弟,会有护食的激愤,因父亲风流成性而与母亲齐心,心生怨念,但他只能把所有情绪藏在心里,而现在,这些压抑在内心的不满和控诉,都在此时爆发。

连侯夫人都惊了一跳,没想到老实人也有如此叛逆的一天,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大骂他鬼迷心窍:“糊涂啊!你爹再花心,也不会做出□□之事!”

“那只是你们一厢情愿所想!”

宝蔻冷笑着指责,自己却先泪如涌泉。

哭喊咒骂声中,宁峦山温柔地给她递了一块帕子:“你这样的姑娘,绝非是会因为受欺负便起杀念之人,”他顿了顿,“何姑娘?你愿意告诉我真相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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