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裂的铁链尖锐呼啸,从黄沙中猝然穿出,如同沙漠下的蜃兽探出触角,被激怒的罗摩道我发誓要杀了这个桀骜不驯的丫头片子。
西宫再次倾斜,绷紧的另一条铁链,在细响后突然解开,罗摩道我抬起头,紧盯着一个方向,露出茫然不解的神情。
……
不久后,他像是明白了什么,扬手活动筋骨,将天山玄铁插入夯实的顶板,卷住了无生气的影子,用力往下拽。
骨骼错位,发出刺耳的脆声,他的眼睛渐渐发红,咧嘴露出个兴奋的笑容,呵呵直笑。
“是你求我杀死你的!”
“……我也求你杀死其他人,最好毁灭这一切。”被摔成血团的人还没死,拿着钥匙撑着最后一口气向他走过去,染血的迷迭花裙摆,扫过尘世的浮沙,地牢之中空空荡荡,只有他们两人在死寂中默然对视。
第二轮巨震传来时,侯龄之脚步一跌,身体的记忆几乎同时促使他往下跳。
“公子——”
白藏已顾不得尊卑和任务,两臂肌肉绷起,紧紧勒住他的腰。西宫不久就要坍塌,他们和默识照面后,假装三十六国的人拖延时间,但不是长久之计,必须要赶紧撤离。
“公子,公子你不能跳啊,天狼手大人已经死了,你忘了我们费尽心血就是为了找云栖问出秘……”
侯龄之身子一僵,以他的武功自是可以挣脱白藏,但他犹豫了一瞬,就这短短的呼吸之间,另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奋不顾身冲上去抱住荆白雀,从狂沙碎石中一闪而过。
完了!
乌牙大脑一片空白,花了的眼睛还停留在宁峦山扑出去的刹那,奶奶的,这家伙还是个情种吗!眼看在场没有一个人能救,西宫又摇摇欲坠,恐惧袭来,他和奉业交换了一个眼神,打晕缦缦,直接离开。
“快走,走——”
玄铁链扑空,回弹的巨力折断西宫柱脚,黑云压顶,仿佛当年共工怒触不周山,四维将崩。
他们,他们跑不出来了。
白藏手脚冰凉,心里浮出绝望的答案,闭上眼睛,把主人从倾斜的宝顶下推开。
轰!轰轰!
嗡——
侯龄之耳蜗蜂鸣,喧嚣乍静,好像听见有人在呼唤他。
“阿照!”
——
“阿照!”
“阿照,阿照你没事吧阿照?”
阿照吃力地睁开眼睛,眩晕中一个模糊的人影扶着自己,向后跌坐,显然因为他的苏醒而大松了口气。刚才他们在逃跑中摔进了一只隐蔽的坑洞,受了不轻的伤,但也成功躲过了他那位父亲故友的搜索。
身边的小姑娘嘟嘟囔囔正在抱怨:“真倒霉,你不是说他往关内去么,怎么会在敦煌附近堵我们!”
她正好好赶路,连人都没看清楚,就被阿照抓着跑,磕得膝盖上满是血花。
阿照稍微清醒了一些,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脸色比她还难看。
这个董仙府就像阴魂不散的伥鬼,从西蜀一直跟他到长安再到关外,想尽一切办法要拉他下水,而自己打不过他还要被他耍得团团转。
小白雀抱着膝盖静了一会,忽然拉住他的手臂,说:“我们能不能从草原绕过去,走远一些,对,我们有的是时间,不如绕远路!”她像是对河西非常得了解,居然随手捡起树枝开始画舆图。
恍惚中,他似乎抓住了一点头绪:“你刚才说什么?”
小白雀给他看自己画的图,她只花了半幅,不涉及南部,但却明确标识出敦煌往东途径的高原和草原,并准确画出秦岭和太行的位置。
阿照内心感到十分惊奇,对她的来历更为纳罕,但眼下也没时间多想,便抢过树枝,道:“那老不死的指不定守株待兔,我们没有食物和水,又不敢随意走动,没他能耗,得找个人带我们出去。”他在草原上画了个圈,忽然想起一个人:“你还记得金城郡茶馆里喝茶的那位公子么?”
小白雀想了想,有点印象:“你说的是……拓跋绍的大哥,那个什么……拓跋嗣?”
阿照颔首,道:“他来此办事,办完事自然要回去,拓跋绍人多势众,他依然毫不畏惧,除了自身本事了得以外,恐怕暗中也有护卫。而且你看,这里并非魏国的国土,他堂堂一国王子,一定伪装了身份,没准安排了个商队,如果我们能混入他的随行之中,或许能离开,绕道云中,再往南去。”
“但他们人都有数,且又没有小孩子,我们又不会易容,怎么混进去?”小白雀犹豫。
阿照沉默了一会,眼里闪过一抹狠辣:“也不一定要混进去,跟他们走,只要他能帮我们挡住那老不死的就行!”
“那我们接下来……”
“先找到拓跋嗣再说。”
……
桓玄篡晋,建立桓楚国那一年,正是魏国天兴六年,年仅十一岁的拓跋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