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2 章(2 / 3)

恍惚间,传来一声喊。是小孩在喊。她用一把清亮的嗓儿,疗愈他心上的伤。甜蜜的,自一出世便爱着他,是孔蒙。他只有她了,他的女儿。

她牵住孔可澄的手,然后静静地站着,望住眼前的阿莱。

孔可澄携着女儿,转身而去。曲终人散了。

望向一大一小两道背影,无声无息,渐行渐远。

阿莱想不到,那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谈话。她亲口对他说过的:“我再也不走了!”变成一句空话,在他最难的时候,她暴怒地赶他走。

她再也不是她了。

谁愿意言而无信?谁只记仇不记恩?阿莱心里堵得慌,一时悲从中来,蹲在地上掩面痛哭。都是因为他,她再次失去他,但为什么,愧疚难当的,还是她?

那一天,有人在冥冥之中将她过往的贪、嗔、痴、恨、爱、恶、欲,全部抽走——她的生命留出一处空白,她迷失了!

晌晴薄日。

屋内满地狼藉,忽闻房外有急促的脚步声,女使推门惊呼:

“太太!不好啦!”

阿莱宿醉未醒,头昏昏的,翻身栽倒在地。

“家里进了贼,库房快被搬空了!”

然后被女使扶起,眼前模糊不清,起身,跌倒,再起身,无法主持大局。

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阿莱定定一听,有点熟悉。那人进门来,低声吩咐女使:

“去熬一锅白粥,再端一壶醒酒汤来。”

是向青韫来了。

阿莱心惊,强打精神看个清楚,的的确确是她娘。

向青韫走近。在床前的圆凳坐下,手里摇着一把花好月圆的圆扇,为她轻轻地摇,稍送清凉。

她这一生,自从失去叔衡,也只有这一个牵挂了。

阿莱挣扎着起身。

身子被酒精浸软了,必得要人扶一把。

向青韫放下扇子,扶她坐在床头,耐心地,一口一口喂她喝下醒酒汤,一点儿都不怨怼。娓娓将前事道来:

“你爹说,没有少愚你活不下去。这几年见你好好的,娘还不信,一心想让你和可澄安心过日子,所以自作主张把少愚给赶走了。娘不是成心要伤害你。娘对不起你!”

“娘,你别说了——”

向青韫抱着阿莱,任她在怀中流泪。

“你就打算这么过一辈子?”

“我心里乱得很,想静一静。”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阿莱过一天是一天,哪还记得清楚日子?只是问:

“什么日子?”

“七月廿十二了。”

要不是那个变数,她应该会在今天给厉少愚想要的答案。

按船票的日期,三日后,他就该走了。但也许,他是那天走的。

阿莱坐起来,摇摇头,佯作无谓:

“没什么特别的。”

其实已似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在这炎炎夏日里,让她感到刺骨的冰凉。她也有一张船票,厉少愚给她买的,是一把能够打开幸福大门的钥匙。

阿莱错过了——她注定得不到幸福!

她想认命,冷不丁地,说的却是:

“我不想留在北平了。”

向青韫问:

“你想去哪里?”

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她终于决定要向孔可澄提出离婚。纵然再也寻不到厉少愚,她也不想再这样过日子了。

向青韫感到无比的欣慰。

没有少愚,她的女儿也能振作起来。

昨夜,她收到一个牛皮纸袋,装的是离婚协议,孔可澄已经签过字了。在离京前一日,他到向家探望她,在众人面前,对她俯首跪倒,叩谢恩情。向青韫猜到了,赶忙把他扶起:

“可澄,有时候,我真希望你是我的儿子。”这不是客套话,四年相处,她看到了孔可澄的真心。

孔可澄微笑着:

“妈妈,多谢您这几年悉心照顾。能做您的儿子,我很幸福。”

向青韫哽住了,倚在门边目送他离去。

直到那纸离婚协议送来,她才拿准他话里的意思。今儿上门瞧阿莱,只为告诉她:一切都结束了。

“你签字吧,签完就生效。”

越说越难过,从此后,一双儿女都没有了。

“可澄带孩子回重庆了,等消息传回来,日本人不会放过你。你签完字就走,走得远远的,再也别回来了。”

还不等阿莱反应过来,抹了泪,追问:

“记住了吗?快走吧。”

——自由了。

阿莱的眼泪簌簌地往下淌。

在这里住足五年,到头来,家当只装了一箱子。

阿莱站在门前,眼神迷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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