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少隐与各派势力有联系,牵连之深之广,迟早会出事。
而姜宴清的到来,虽然给了他机遇,但也加速了他的死期。
而邱少隐之所以被杀,归根结底,恐怕逃不开一个“欲”字。
权欲、财欲,邱少隐想要的东西太多了,而他本身难以承载。
沈缨视线扫过那些名字,斟酌再三,在林家二少夫人吴氏这几个字上用朱砂圈了一圈。
姜宴清绝不会送来无用的信息,既然特意写下林玉泊这位夫人,必然是查到什么不同。
林家的女眷都是非富即贵,大多出自书香门第。
即便是被休回家的林大夫人,当初也是远近闻名的才女。
唯有二少夫人,虽出自吴氏一族,但婚嫁前都没人听过此女名字,好似随意从某个犄角旮旯里找出一人应付过去。
吴家乃镖行起家,随后转入商运,陆路水运上皆有大船队,是整个益州府的新起之秀。
吴家族中也有女子在蜀中扬名,可林家却聘了一位毫无名声的人。
是林家另有深意,还是那女子其实不凡呢?
沈缨仔细回忆起来二少夫人吴氏的样子。
最近的一次见到此人,还是在林府大堂。
林婉柔被杀那日,她被陷害成凶手,跪在地上看着林府众人。
那时吴氏坐在最偏僻,一双眼怜悯地望着她。
那是那一日她唯一感受到的怜悯,所以印象深刻。
可这位夫人的夫君和兄长,一个爱背地里寻欢,一个仗势胡为,都不算什么好依靠。
“哎,可惜了。”
沈缨搁下笔,看着纸面上的一堆画符,叹息了一声。
沈缨坐在窗口吹了一会儿风,想着明日还有要事便早早地躺下休息。
清早,不到卯时就起来梳洗。
谁知云姑起的比她还早,一听到她梳洗的声音就敲门进来帮她梳头。
那双手巧极了,一会儿挽一会儿拧,没一会儿就梳了个精巧的望仙髻。
沈缨脸上只是轻轻扫了些粉,点了唇。
想来那套对襟齐胸襦裙也是云姑买的,是花瓣似的粉色,上面有些缠枝花纹,轻盈光泽,应该是很贵重的材质。
沈缨被她打扮的有些拘谨,仿佛套了层枷锁,整个后背都直了。
她小口小口地吃了点朝食,卯时过后,便到院外等着姜宴清出来。
姜宴清依旧穿了官服,快速收拾妥当就出了门。
待他绕出影壁墙,就看到树下的沈缨,修长纤细,像春日枝头盛放的一枝桃花。
她静静立于树下,正仰头望着鸟巢里的一只杜鹃。
她似乎看到了什么,眉心紧皱。
“啪嗒”有东西坠下。
姜宴清走近了一看,原来是只喜鹊幼鸟。
已经被摔死了,而归巢的喜鹊母亲却不知道。
只将嘴里的虫子尽数喂给了那只,将她孩子全都推出树外的杜鹃鸟。
“骨子里就坏,这么小就知道害人了。”
沈缨垂眼看着地上的那只还没长出毛的喜鹊幼鸟,有些不平地评价了一句。
姜宴清走到她身侧,扫了眼她发间之物。
他又看向鸟巢,淡声道:“血脉凉薄,保命而已。若其父母花心思养育,何至于抢夺他人巢穴。”
沈缨本就是闲来无事随后说了一句,倒是没想到姜宴清这般认真回答。
她愣了一下,随后附和道:“大人说的是,弱肉强食,哪有什么道理可言。这杜鹃可恨,但这雀也是傻的,连自己孩子都照看不住。说来,倒是杜鹃手段更胜一筹,起码保下了孩子。”
姜宴清没有再和她讨论两只母鸟孰对孰错的事,越过她往外走去。
无奇难得的换了件墨绿色胡装,虽依旧是暗色,但到底不是漆黑一片。
马车也是官府的那辆湛蓝色罩布的。
沈缨提着裙摆小心地坐在马车上,坐下后还细细地将衣摆和披帛都摆正,怕一会儿踩坏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人靠衣装,反正沈缨自打穿上那娇嫩的粉色衣裙后,整个人都显得规矩了许多。
一路上不但没有随意歪腿靠车壁,也没有频频撩起帘子往外看,更没有无所事事的抖脚。
这般娴静端庄倒是令姜宴清也觉得奇怪。
一路上从书页中抬头看了她三次。
每次看她,都见她坐得端端正正。
大概是她脖子细长,身形也瘦,这么坐着就显得格外有精神。
或许是怕弄脏了衣料,她一路上都将手心朝上放着。
他视线落在她手上。
手指细长,骨节突出,虎口、掌心,因常年用刀,做粗活,附着一层厚厚的茧子。
姜宴清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