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一个时辰前,城北破院中。
这样一处荒凉到无人问津的鬼院挤了满满当当两千来号的人,有大梁的影卫团,亦有北燕结海楼的暗卫。
卫一和一众手下都拿到了温寻送来的盔甲,做工精良、厚实坚硬,大梁最好的偃鬼骑所配备的战甲也不过如此。
卫二凑到卫一身边,少年的眼中满是疑惑,“哥,右相不是让咱们来送死的吗?怎么还发盔甲?”
卫一看着盔甲久久无言,他之前也听到戚无良说让他们去找温寻领盔甲,本以为只是说说……
旁人不知戚无良的身份,但他身为梁惠帝的心腹暗卫自然知道,更知道戚无良已经察觉到梁惠帝的用心。
他以为戚无良会厌恶他们这些影卫,叫他们来昆山关隘,也是将他们当做一把冲锋陷阵的刀、随时可弃的垫脚石,只要能为救出十二殿下发挥一点价值,就算他们全军覆没也是值得的。
毕竟所有的上位者都是这样想的,他们从不会把暗卫的命当命。
“卫一愣着干嘛?把这几箱火琉璃给你的兄弟们发下去。”自知废柴的温寻没选择抱起那一箱沉甸甸的火琉璃,只用衣摆抱了一捧来到卫一面前说道。
卫一看了眼他怀中货真价实的火琉璃,愣了一下,“火琉璃……给我们?”
说着,他还瞥了一眼一旁成群结队的结海楼暗卫们。
确实如戚无良所说,一个个穿得花花绿绿,笑得放肆张扬,你闹我一下,我闹你一下,没个暗卫样儿,这会儿都在脱衣裳换铠甲,默契地传递着火琉璃。
温寻:“不然呢?公子说,上了战场,再盖世的英雄、再厉害的高手也是会死的,火琉璃这东西关键时候能救命。”
片刻后,卫一、卫二等一众影卫看着分外到手里的火琉璃,皆是一脸沉默复杂。
时间回到半个时辰前,将军府,戚无良下榻的庭院中。
温寻分发完武器物资后就回到了庭院,一进院门就看见自家爷爷肩扛无衣刀坐在屋门口右边,贺宿城也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冒了出来,拿手绢擦着他的偃月刀坐在屋门口左侧。
温寻一阵脑壳疼,“爷爷,我的亲祖宗,你这是要干嘛?”
温爷爷摸了摸心爱的无衣刀,眼中已经没了往日的呆滞木讷,只有如刀山血海的锋利,嗓音苍老道:“陪公子上战场。”
温寻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公子只是安排人去救十二殿下,也没说要上战场啊?”
话音未落,就见他家公子推门而出,于月光下白衣冷冽,淡淡道:“温寻,去给拿副盔甲来。”
温寻两眼一晕,还未待他动作,他家老爷子直接从身后掏出一个准备多时的包袱,那包袱温爷爷从离京就一直随身携带的,温寻路上有几次好奇,爷爷硬是不肯打开给他看。
此刻,温爷爷打开包袱,恭敬地捧到戚无良面前,“公子,战甲还是穿自己的最合身,请着甲。”
月光之下,黄金甲胄流光溢彩,那副甲胄便是没亲眼见过,为将之人也必定曾听闻过。
刚跨进院落的孙卓霖和一旁被甲胄晃了眼的贺宿城异口同声惊讶道:“黄金甲!”
——银鞍白马,红衣金甲,鬼面具。
这是世间最出名的传说。
大梁杀神花锦城的一身麒麟甲正是仿照那人当年的战甲打造的,世人皆知温月侯爱红衣、喜白骑,又何尝不是在模仿那人。
相比于孙卓霖的沉默未言,贺宿城则盯着戚无良,傻愣愣问道:“你……为何会有黄金甲?”
戚无良压根没搭理贺宿城,幽深无奈的目光看向温爷爷,“您也要去?”
温爷爷混沌的目光看着戚无良,又似乎在通过戚无良看着谁,“我希望您能回来,我不希望残生都守着一座空荡荡的府邸,至少您还在。”
戚无良未再多言,接过甲胄,坦荡穿上,阔步朝外走。
“孙小将军,本相让你备的武器都备了吗?”
“就在府外,刀枪剑戟斧钺钩都备了,其中最好的是三柄银枪和一把长剑。”
今夜守卫将军府的都是孙卓霖的人,所以一行人畅通无阻地走到了府外,戚无良走到府外,看了一眼将士们奉上的各色兵器,值得一看的确实只有孙卓霖所说的那三柄银枪和一把长剑。
戚无良微微蹙眉,挑了一把银枪拿在手中颠了一下,叹息道:“可堪一用。”
但也仅仅是“一用”而已。
温爷爷则是满脸的不满意,但如今这情形也没有可选择的余地,这几样兵器已经是孙卓霖能找到的最好的。
他上前一步,“公子,其他的我来背着吧。”
“好。”
说完,戚无良持银枪率先登上马,其余人也纷纷上马朝城门飞驰而去。
临近子时,乌云掩月。
孙卓霖的三千私兵加上八百影卫团,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