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疏月感觉脑袋里好像塞满了糨糊,眼皮沉重,紧紧粘合在一起,不管她多么努力都无法睁开。
好像有人在牵引着她往前走。
许疏月半点力气也使不上了,只能像个提线木偶一个被人拉着走,脚步虚浮,冰凉的珠翠打在脸上,让她分不清今夕是何年。
忽闻尖锐嘹亮的唢呐声响起,紧接着是洪亮高昂的唱词。
“一拜天地!!”
这声音仿佛一道璀璨亮光,生生撕开了漫无边际的黑夜。
许疏月感到身上一松,眼睛猛地睁开。
红,到处都是满眼鲜红。
透过缝隙,许疏月看见自己穿着精致绣鞋,鞋上还嵌了鸽子蛋大的珍珠。
这是梦吗?
下一刻,压抑着焦灼的话语传来。
“月月!你愣着干什么!”
是母亲的声音。
许夫人不敢在镇北王面前高声说话,只得压得声音提醒呆立在堂上,迟迟没有动作的许疏月。
她用余光扫视了一下周围,就见大家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许疏月停滞的时间太久,就连徐既白都蹙起了眉。
许夫人心里暗恨道:都要出嫁了,还整这些幺蛾子。
但不管怎么说,现在许疏月已经是板上钉钉的镇北王妃,许夫人又想到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只能忍着不快再次出声:“月月!”
听到许夫人的声音,许疏月才如梦初醒般从方才的魔怔中回过神来。
她不由自主地朝许夫人声音来向走了一步,却因腿脚发软,差点扭伤了脚。
钻心的疼痛从脚踝处传来,许疏月才真切认识到:这不是梦。
在许疏月即将往一侧倒时,徐既白一个箭步牢牢把她扶住了。
“阿月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适?”
火热有力的手臂锢住许疏月纤细的腰肢,浑厚低沉的嗓音从耳边炸开。
这不是她熟悉的任何一个人。
被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如此亲密地抱着,许疏月此时此刻称得上是惊骇了。
她张皇失措地用力挣开身前这个男人的桎梏。
徐既白被许疏月使劲推阻,心里觉得奇怪,好像有什么东西无声无息地发生了变化。
徐既白松开了手,就见许疏月像是遇见恶鬼一样忙往后倒退几步。
不对劲,这很不对劲,许疏月想。
甫一挣脱,许疏月就一把掀起挡在眼前的红绸。
先是眼前身穿喜服的男人,再接着是端坐高堂的父亲母亲,最后是整屋的摆设。
许疏月脸色煞白:这,这分明就是要拜堂成亲的样子。慌乱间,许疏月低头一看,凤冠霞帔!
这竟是她的昏礼!
那……眼前人就是新郎。
许疏月的视线顺着徐既白的衣摆一寸一寸往上。
身材高大,朗目高鼻,周身气度不凡。
再怎么看,也不像她的未婚夫婿——元知微。
徐既白看着许疏月突然掀起盖头,还来不及阻止,便又见自己的王妃一脸陌生地望着他,就好像从来不认识他一样。
徐既白蓦然心里一紧,大踏步朝她的方向走去。
在许疏月看来,就是身前的陌生男人突然就向她这边走来,还伸出手想要抓她。
她心下一慌,又倒退几步,没料到撞上了一个人。
江云轻本来是不想扶住许疏月的,但一想到许疏月摔地上,徐既白的难看脸色,他又认命般的把她拉住了。
江云轻简直是要被烦死了。
许疏月这女人是不是脑子抽风了,竟然在这种场合闹事,现在还故意往他这边退,莫不是还没死心想要勾引他?
都说这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徐既白那脑子却像长了包一样,硬是非她不娶,一点都没有平时冷静理智的模样。
江云轻不耐烦扶许疏月,撑了一下许疏月倒过来的身体,又不着痕迹地把她推了出去。
要摔摔别人身上去。
许疏月一下撞到别人,正想转身道歉,就被那人避之不及地推了出去。
许疏月一脸茫然,不过好歹是借这股劲站稳了。
许疏月回头见到了江云轻,因着多年的礼仪习惯,她下意识福身道谢:“多谢小侯爷。”
在许疏月转身的一刹那,场内出现了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肩窄如削,腰细如束。
美人嫁衣鲜艳似火,更衬得她肌肤莹润如玉,眉目低敛,鲜润红唇轻启,福身致谢。
这一瞬,在场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感慨:镇北王真是好福气啊。
平日里的许疏月本就是称得上是绝色,现如今说上一句冠绝京城都不为过。感叹完后,人们又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在场的另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