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注意到她的视线,将脑袋又低了几分。
沈暮雪只是有些奇怪,这一楼的舞妓怎么会大晚上来三楼,不免多看了几眼,但转念想到上次回廊外看到的那个陈娘子,似乎又觉得合理,想必又是去找那醉鸣楼的东家谈事情的吧,便不再纠结,继续往前走去。
这醉鸣的隔音效果绝佳,楼上几乎难闻楼下歌舞升平之音,到了楼下仿若进了另一番天地,只见台上妓子姿态妖娆,长发如瀑,腰肢如绸,裙边随着舞姿蹁跹起飞,如一只只欲展翅高飞的蝴蝶。
沈暮雪在一片热闹声中落座。
而楼上,那身姿娉婷的舞妓并没有如她所想的那样,去找醉鸣楼的东家,反而敲响了她对面说书先生的房间。
楼九刚躺下没多久又听见敲门声,以为是小公子去而复返,便又重新起身去开门。
甫一开门却见门口站着一女子,神韵娇媚,额上坠有一粒红色朱砂痣,脸上的面纱随着穿过回廊的风轻轻飘动,一开口便是风情万种。
“先生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楼九是个老实人,见此情形,虽觉耳畔一热,仍维持镇定道:“小娘子找我何事?”
那女子只是轻捂嘴一笑,将人往屋里一推,楼九被这一推踉跄了几步,那女子步步逼近,直往房间里来。
甫一进门后,那脸上娇媚的笑容立即褪了下去,她将面纱扯下,踱着步子毫不客气地走至桌边坐下,再正眼看时,那眼神早已不见风尘之态,转而目光生冷,泛着森冷的寒光。
她自顾自地倒着茶,薄唇勾着冷笑,“怎么不坐?”
楼九神色犹豫,上前道:“小娘子是何人?这大晚上找我何事?”
那人没有立即回答,只将手中倒好茶水的杯盏轻轻往他身前一推,语气强硬道:“坐!”
楼九硬生生的被这气场吓出一层薄汗来,抹了把额头的汗,听话地坐下,一坐下便又听她说:“来,先喝杯茶缓缓。”
他神色凝重,却又如实照做了,轻抿了几口茶,只觉自己此刻像个提线木偶,又想问她是为何事,只是这次他还没开口,便见她掏出一副画像摆于他面前。
“可认识此人?”
楼九一看,眼睛徒然睁大,神色闪过一丝诧异,这画像正是刚才前一刻还来过他房里的小公子。
“小娘子找此人何事?”
女子轻瞥他一眼,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漫不经心道:“看来是认识了。”又紧接着问道:“你说的那沈家的破事是不是也是受这人指使?”
楼九大惊失色,他与小公子之间未曾有第三人知道,不知此人是何来历,竟消息如此灵通,他隐约觉得她身上有股难掩的肃杀之气,怕透露了小公子有害无益,定了定心神,否认道:“当然不是,那只是我胡乱听来,随口乱编的,只能听个趣。”
“敢在我面前说谎。”她冷冷地笑了一声,眼下满是讥诮,“看来你这条命留着确实也没什么用了。”
她突然倾身过来,手指勾起他的下巴,这一对视才赫然发现她的眼眸泛着轻微的淡紫色,只见她薄唇微启,声音似鬼魅般传来,“你不是问我为何事来?”她又靠近了几分,贴着他的耳朵一字一句道:“当然是为了取你和她的性命而来。”
此话一落,只见旁边的楼九突然应声从凳子上跌落,掐着脖子表情痛苦至极,想要呼叫出声却发现喉咙似被撕裂,他在地上打着滚,体内仿佛生了一把火,灼热滚烫,渐渐的手臂上出现了疑似烫伤的腐块,接着开始全身蔓延。
女子漠视着这一切,眼睁睁看着地上的人从满地打滚到一动不动,只淡淡地吐了一句:“蠢货,连茶水里下了毒都不知道。”
说完便理了理衣裳,重新戴上面纱轻飘飘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