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 / 3)

今晚预报会有一场暴雨。

月光暗淡,云压得很低。大金川上水汽浓重,夜雾茫茫,路侧的树影浮在河面,如狰狞的鬼影无声咆哮。

阿卓猝然停住脚步,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远处。

河边小道的尽头掩在一片雾气里,昏昧夜色中闪着两点亮光。

那光点飘浮在暗处,逐渐移动靠近,似山林中凶兽正用双目巡捕猎物,冰冷狰狞。

阿卓小时候常听村里老人讲起“中夜不攀观音道,飞雀难渡金川潮”,子夜时分的观音道阴魅死寂,路险难行,入了夜,当地人几乎不会出来走动。

他猛地呆住,不敢再往前走。

忽的一阵风过,河水潮腥气冲面而来。

他紧搂住胸前背包,一股寒意顺上背脊。包面上的玫瑰金属扣被他紧张攥住几乎要揪下来。

却见那光点由小变大,逐渐变成两条昏黄光束,穿破重重雾气横扫而来。深夜悄寂,远处传来的粗砺磨胎声格外清晰。

原来是辆夜行的车。

阿卓焦灼地看了眼表,停住的脚步微微挪动。

那辆车从土路上颠颠簸簸地朝他开过来,车灯笔直地射向前方,把阿卓整个人照得闪光。

他下意识往车窗里望了一眼。

但光刺眼,什么也看不清。

镇上的路修得不好,来回都只有一车道。他看见车来,就往里让了让,尽量把自己隐藏在树影里。

阿卓屏住一口气,看着那车离他越来越近,觉得背上像是有只刺毛虫爬来爬去似的,麻痒难耐。

车开得不急不缓。路过时,还好似踩了脚刹车,却只顿了一下,就继续往前开走了。

屏住的那口气终于呼了出来。

他又看了眼表,面色凝重,将两侧包带使劲儿往肩头扥紧,就继续低头快走。

没几步。

眼前的路却亮了起来。

黑夜里,光从他的背后冲向前方,将那段破土路照得清清楚楚。

是刚刚那辆车掉头了?

他的手心开始出汗了。那条刺毛虫像是突然会分身了一样,幻化出无数只在他背上蠕动。冷汗唰地一下渗出来,被夜风一吹,遍体生寒。

他不敢回头,也不敢停下来。脚下的步子越走越乱,几乎近跑了。

那车还是不急不缓地开着。

引擎声越来越近。

像是只暗夜里追逐猎物的猛虎,并不着急落下致命一击,而是肆意逗弄着逃脱不了的猎物,享受这其中乐趣。

隐雷贴着云层蓄势待发,狂风呼啸间轰隆一声巨响,闪电直劈,瞬间照亮了四周黑暗。

紧接着,暴雨霹雳而下。

路中央赫然横停着辆车,雨砸在车窗上斑驳淋漓。

车上无人,路边也无人。

不远处,一只背包落在老树旁,安静地像个旁观者。

*

暴雨像利刃一样割在身上,每落下一滴都痛得要命。男人压紧身下已接近半死的人,抽出柄匕首来。

月影淬在匕身,泛出雪亮的光点。

尖刃一点点向下,濒死的人却突然像爆发了一样,奋然起身,意图将他掀翻在地。

但体力上的悬殊还是决定了结果。

男人只是反手一按,他就摔在泥水,再不反抗了。

他用匕首挑开阿卓的衣服,发现那背上有一团诡异纹身。细细端详后,尖刃沿着皮肤描画,竟活生生地剥下一层皮来。

血水顺着污泥汩汩流淌,最终融入河水中。

阿卓不知是死是活,如此剧痛下,竟然半点反应都没有。

男人处理好现场,将人丢入河中,顺水一推。尸体渐渐下沉,消失在雨夜里。

雨似乎是小了点,淅淅沥沥的。

咔呲——

清脆一声,是枯枝被踩断的声音。

男人倏然回头,一瞬间,眼神亮如妖鬼。只见残枝枯叶下,一只被雨水打湿的小猫蹿了出来,舔了舔爪子,又飞快地跑走了......

原来是只躲雨的猫。

他甩了甩被雨水淋透的头发,转身准备撤离。

忽然间,他意识到了什么,身形一顿,目光再度骤然紧缩。

风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车头的灯光穿过雨雾,照在那棵老树下,周围空空如也。

那只包,已经不见了。

***

雨下得正盛。

倏尔一道闪雷惊轰,冷风呼啸,窗子陡然被吹开剧烈晃撞,暴雨砸进屋子。

女人惊惶不安地坐在床边,楼下风铃被暴风雨激烈鞭挞,每一下都撞得人心慌。

她在黑暗中哆哆嗦嗦地站起来,想去关窗。

客栈的窗框年久失修,密封的胶条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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