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磋磨变得发涩难推。女人几下用力才勉强合上。
耳边的风雨声瞬间变小,周围弥漫着一种静且杂的混声。
女人借着微弱月光朝窗下的小道望去。
深夜静寂的小道被暴雨冲刷,外墙下空无一人,唯有雨夜中奔流的金川河水不息不止。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蹑手蹑脚想回床上去。
房间内漆黑幽暗,唯一的光源是之前立在门口的一排蜡烛。烛火幽微,此刻已被风雨吹熄。
刚摸到床边,突然又一声惊雷炸开。
女人吓得一抖,眼前发黑,转身时瞥到房间角落的挂衣架。架子上搭着一件长雨披,在黑暗中凝成团虚影一动不动,轮廓模糊。
观桥镇夏季多雨,那是客栈为客人准备的,以防不时之需。
但不知是不是她太过紧张,总感觉那黑影轮廓比平时更大一些。
疑心易生暗鬼。
她整个人极度紧绷心如擂鼓,想凑近点仔细去瞧,身子不由自主微微前倾。发现那一团模糊的黑影隐约在动,但凝神再看时又似乎不动了,仿佛只是她的幻觉。
她极度纠结下,思维有片刻恍惚,却又不敢凑得太近。
下一秒,那黑影骤然跳起,向她扑来。
女人惊恐万分甚至来不及呼救,就被黑影死死困住,按在地面,冰冷的利器刺破皮肤。
“货呢。”
女人被惊吓过度喉头干涩,一时之间竟发不出声。她不住地摇头呜咽,眼泪顺着脸颊滑进脖颈,沾上模糊的血肉阵阵刺痛。
她不回答,刀子便一路沿着脖颈向下,似乎要将她活剖。剧烈的疼痛刺穿女人的神经,她发出痛苦的哀嚎,但下一秒声音却被死死闷住。
门外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女人仿佛看到了救星,眼睛在黑暗中发出骇人光亮。她挣扎着撞击,试图用脚踹出声响引外面的人注意。
但那人敲敲门,发现无人回应,于是只停留了一会就再度离开了。
刀子钝钝割开皮肉,鲜血奔涌如瀑,女人脸色惨白奄奄一息。
黑影再度冷厉开口:“东西在哪儿!”
***
雨下了一夜,断断续续,暴风烈雨中间几度重来,凌晨时分才勉强停歇。残烛燃了一夜早已无焰,勒钦寺内灯影幢幢。
江央跪坐在观音像前,双目紧闭,口中喃喃自语。
天色本应近白,只是阴天不显,照旧昏晦。
再过一个小时,就该起床念早经了。庙内没有关门,潮湿的雨丝吹进大殿,江央暗红色的僧袍已经润湿了大半。
身后传来脚步声。
黑色伞骨下蜿蜒着淋漓不尽的雨珠,来人收起伞,露出一张冷峻锐利的脸。
江央没有回头,只是指了指身旁的签筒:“今夜山路难行,冒雨也要前来,想算什么。”
“寻人问事。”
“掣签吧。”
殿中昏暗,神像寂静庄严,正以慧眼凝视众生。宋息俯身拿起签筒,他抖出一支签,落在江央跪经的垫子旁。
“签六十九。”江央始终没有看他,“梅花占魁,凡事宜迟则吉。”
宋息眼神一凛,面上仍平静无波。
签筒被他捏在手中,当着满殿神佛的面反手一倒,算签尽数坠落,凌乱地撒了一地。
殿中铺的是水泥地,经久失修坑洼不平,今夜残雨混着泥尘纠缠在一起,实在不算干净。算签撒在上面,正正反反,肮脏一片。
他将签筒放回原处,低头扫了一眼,地下的算签规制一样,翻转过来的竹片上无一不写着“六十九”。
男人声音冷郁,带点嘲讽:“耍我啊。”
伞尖抵在脊背,雨珠沿着弧线彻底洇湿本就不算干燥的僧袍,蔓延成一片暗色花团。
江央被长柄伞按倒在蒲垫上,动弹不得。
“五个月前,重明号上嘉士德拍卖会参与竞拍的7464号,是从你手里出去的么。”
“是。”江央的脸颊贴在冰冷地面呼吸不畅,鼻间都是雨水的腥气。
宋息单刀直入:“那是假货。真的在哪儿。”
“不在我这。”
背上的力道再度加强,尖锐的疼痛仿佛要刺穿骨缝搅进血肉里去。宋息单手握伞,鞋碾在那堆算签上,俯身离他近了点:“我问的是,在哪。”
江央咬紧牙关,半天才吐出几个字来:“十二年前,签六十九......”
宋息眼中骤然显现的杀气遮掩不住,伞尖已然刺破血肉,强忍着疼痛,江央再度开口。
“纵横十日,约十二时。”他艰难抬起手指向殿中观音像,“残月如眉钩半没。”
伞柄缓慢移开,背上的桎梏得以解脱,江央用手支撑自己顺势坐下,疼痛的余劲未消,猛一纾解,冷汗瞬间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