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吾之神躯何等威武健壮,睥睨芸芸万物,虽说目前缩成只弱小不堪的狸奴,但吾之尊严又岂是区区凡人能肆意践踏调戏。
犹记凡界有两句激励人心鼓舞士气的俗语,一谓:不蒸馒头争口气;二谓:饿死事小尊严事大。
必须要挽救回最后的颜面。
“嗷嚇——”
代表着即将发起进攻的威胁低吼响起,展灼华全身心投入攻击状态,身子低伏,尖尖的爪子在木案上划出一道清晰的抓痕。
众女抱作一团,面色惊恐,“不好了,元、元宵要咬人,快闪开!”
“嗷唔!”
四肢蓄力跃起发动攻势的瞬息,一片阴影猝尔兜头笼罩,没防备进入漆黑中的展灼华磨爪霍霍的动作停滞,后知后觉自个儿被困住的事实,有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这回实打实做了‘傻螳螂’。
可怜出身未捷身先凉,壮志未酬便真切体验到何谓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的凄凉境遇。
四面逼仄的环境限制了自由,赫赫的麒麟族尊主叫凡人欺压成这副德行,真是落了毛的麒麟不如狗。
可怜展尊主卯足劲向头顶拱,急得亮出爪子胡乱折腾,吊着嗓子惨兮兮哀叫。
蠢凡人们快放吾出去,汝等欺负麒麟,要遭天打雷劈,快放了吾,吾保证不报复……
“爷估摸它可能瞧人多太兴奋,想和你们一同玩耍。”
木盒被撞得一耸一耸,‘黄雀’紫瑜以胳膊肘死死压制,身为人生赢家的她拍了下盒子,“身上有伤还乱动,安分些。”
这场面忒像花心夫君欲出门寻花问柳,家中泼悍妇为杜绝后患拴上门锁,打散一双鸳鸯,直教两处相思魂断天涯。
念头甫冒出来,她便先乐开了怀:“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小顽皮。”令人往顶端搁置块沉甸甸的石头,复闻利爪划刮木板的噪音,手捂腮帮子,牙齿禁不住发酸,“暂且拘一拘跳脱的性子,等新窝抵达就放你出来。”
不多时,府中其余使女听闻赭古居来了一只狸奴,纷纷结伴而来,观稀奇景似的占据有利位置。
屋内外满满当当挤着一堆翘首巴望的脑袋瓜子,一个个的嘴巴快要咧到后脑勺去。
以往何樊克动物事件频仍,府内就再没人敢养小动物,好不容易盼来只憨态可掬的继续,因此情绪格外高涨,有人好奇问道:“娘子,元宵是公是母?”
公?母?倒着实不知。
怀抱一坨毛绒球子,紫瑜目光游弋至它耷拉的尾巴一顿,眼中情绪可谓是风云迭起,小东西刚放出来便无精打采,安安静静窝进她怀间,眼下可趁此一探究竟——
脊背好凉,怎么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尾巴下意识夹紧护住凉飕飕的腚,展灼华耳尖耸立,仰起脑袋,打叠起十二万分的警惕性瞅着她,贼溜溜的眼睛暗芒涌动,小肉垫里悄悄探出泛寒光的尖爪,俨然进入随时攻击的状态。
莫仗着汝长得美兼且合吾眼缘,就以为吾能任由汝恣意妄为,若非是汝多管闲事将吾带至此地,吾也不至于叫一群人肆意调戏。
是以,汝休要打歪主意,否则吾定不爪下留情,吾素来言出必行。
垂目巡睃对上一双警惕的猫瞳,紫瑜皓腕稍顿,暗觉有趣,五指益发轻柔梳理它倒竖的毛发。
这狸奴好似通人性。
梳一梳的感觉倒不错,展灼华扬爪扒拉她的手往颈子上梳毛,惬意地眯起了眼,长尾巴闲晃着,这手梳毛的功夫真妙,力度掌握的柔而不弱正正好好,真舒爽啊。
不过一码归一码,他冷眼斜睨,莫以为汝梳得一手好毛,吾便会放松警惕,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肯定没揣好心!
日光透过窗牖斜斜投射一片浅金色浮芒,庭院花枝疏影暗香浮动。
明媚日影中少女低首浅笑,明眸弯弯,顾盼神飞间透出戏谑狡黠,唇畔噙着人畜无害的笑容:“乖元宵莫怕。”她的脸偏向屋门口陡然一滞,惊诧地拔高语调:“你怎来了?”
手段老套!
展灼华不屑地乜斜她,忒小瞧人了,用区区拙劣伎俩想诱吾回头趁机下手,吾岂会上钩。
然,洋洋自得未持续多久,剧烈的摇晃颠簸突如其来,致使元宵左颠右晃。
哎哎,发生了什么事?
面临惊变,它两股战战抱紧救命稻草,浑身不敢乱动,颤巍巍瞅着紫瑜,汝敢把吾摔下去,汝定讨不了好果子吃,一定要抱稳当。
横生的变故令它灵台空白,前爪紧扒着截衣袖生怕坠地,两只后腿骤失支撑,惟有凌空使劲乱蹬,却倏然叫人箍住,屁股被迫抬高,尾巴撅翘。
一丝不祥预感漫上心中。
“是公的。”紫瑜慵懒的嗓音蕴着一丝笑,把玩小家伙僵硬的四肢,啧了声,自尊心倒挺强。
公……的……
在意识到自己高贵的兽格与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