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儿子这样表了态,保定帝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即,小太监开上御膳,父子俩对坐用膳,席间,果然有一碟梅菜扣肉。
见儿子一块接一块吃得香,保定帝有些心疼地道:“慢点,慢点吃,别噎着了”!一边说,一边又将碟子里几块剩下的扣肉都夹到了儿子碗里。
这时候,保定帝身边的大太监王承恩进了御书房,见保定帝父子正在用膳,就去收拾书案。
保定帝见了,便道:“朕的画还没有画完,你不要乱动”!
转头又对儿子说:“学堂里读书辛苦,你日常膳食,要多食肉,上次西域进贡的马奶,父皇已经让人到你宫里了,这东西最是滋养,你每日早起,都要喝上一盅才是”。
朱昭连连点头。
“昭儿,那杜家长女,听说是在乡野长大,你瞧她行事举止如何”?看着儿子,保定帝突然问。
朱昭一怔,父皇性子向来疏朗,行事风格也是大刀阔斧,从来不去过问那些妇人家婆婆妈妈之事。今日这一问,确实透着不寻常。
“父皇,杜家那女子,名叫晚晴,虽然生长乡野,却是有些见识的”。
保定帝一下来了兴趣:“哦?怎么个有见识法”?
朱昭登时颇感为难,难不成还要把那杜晚晴对名节一事的看法告知父皇?这可万万不能,他念头一转,便道:“没怎么跟她细聊过,只是观其言谈举止,此女绝不是深闺夫人的见识,她是自幼读书的,言谈颇有男子之风”。
保定帝露出欣慰的笑容:“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虽然打小不在身边养大,可还是像她母亲”。
“她母亲——南宁郡主?父皇,您识得南宁王的郡主”?
保定帝轻轻咳嗽了一声:“认识自然是认识的,只是不熟”。
“那您怎么知道晚晴像她母亲”?
这时候,站在一边伺候的大太监王承恩便道:“太子殿下,想当年,那南宁王的郡主貌美才高,家世显赫,在京城,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陛下又岂有不知之理”?
朱昭一想,也对,是这么个理儿。
于是,他将碗里剩下的饭菜吃完,小太监又给他递了一碗汤来。
“昭儿——”保定帝又开口了:“乡野长大的孩子,性子比较跳脱不羁,可是,这也是你们这些天潢贵胄的子弟所欠缺的,你闲来无事,可与此女多聊聊天,一定会有很多收获”。
朱昭点了点头。
他突然想,自己的母亲也是在嘉兴乡下长大的,据说父皇当年对母亲极为宠爱,也是因为他能从母亲身上,感受到宫里其他出身富贵的妃嫔们不一样的气息吗?
想到这里,朱昭就想开口问问父皇。
今晚,父皇主动提及了母亲,这是极为少有的,而且,看父皇言谈以及神色,他并不痛恨母亲。
“昭儿,你有什么要对父皇说吗”?看出了儿子脸上的犹疑,保定帝温言道。
“父皇——”朱昭小心翼翼地看了父亲一眼:“我母妃,也是出身乡野,这便是您当年宠爱她的原因吗”?
保定帝脸色一变,似乎被儿子的话戳到了什么痛处。
“父皇恕罪,是儿子不孝,儿子以后再也不问了”,见父亲如此表情,朱昭心里一急,便翻身跪下。
保定帝久久没有做声。
朱昭暗暗恨自己,多什么嘴呢!外公当年就告诉自己了,父皇对母妃极为宠爱,甚至,母妃与外男私会,父皇都求着皇祖母要保住她的性命。
父皇如此爱母妃,可是母妃心里却只有别的男子,身为帝王,这是多么深重的耻辱和伤害,自己身为人子,居然在父亲的伤口上撒盐,太不孝了。
朱昭顿时有抽自己两个大耳刮子的冲动。
看着儿子自责的模样,保定帝刚想说话,就觉得胸口一阵疼痛,他急忙用手捂住了胸口。
王承恩在一边见了,急忙上前扶住:“陛下,莫不是心疾又犯了,快,快传御医”。
朱昭急忙上前抱住父亲,眼中含泪:“父皇,父皇”!
“不妨事,不妨事,朕又不是那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一点小痛都经受不住”。
说完,保定帝坐直了身子,脸色又恢复了镇静,他对儿子说:“你母亲是个好女子,是父皇对不起她,若不是父皇要带她进宫——她的日子,一定幸福美满的。昭儿,是父皇害了你的母妃啊”!
“父皇”朱昭哽咽了。
保定帝抚摸儿子的头:“父皇也害了你,让你打小就成了没娘的孩子,父皇心中有愧啊”!
朱昭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好了,莫要难过了,你先回宫歇息去吧,明儿还要上学堂呢”!
“儿臣告退”!
朱昭走后,那大太监王承恩就走上前来:“陛下,您也该回寝宫休息了”。
保定帝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