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了寻菱的视野。
寻菱一直向前走着,直到脚步沉重,胸口疼痛到无法呼吸,方停了下来。
紧紧跟在身后的玲珑亦是满面泪痕,她扶住寻菱,劝解道:“夫人,前线还没有正式的通告下来,侯爷定是没事的,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寻菱缓缓地摇了摇头,不会了,她记得清清楚楚,前世的这一天,她在侯府等来了裴凉战亡的消息。
玲珑搀着寻菱,回了广来寺的厢房。
可她们并未知道,在悦来酒楼听到的那句话的后面,立马便有人起来反驳:“瞎说什么!定远侯襄阳伯和那一千将士到目前为止,不过是失踪了没有消息,怎么到你嘴里,便是亡了?”
方才喊着“亡了”的那名男子不服气辩解道:“都失踪半月有余了,失踪不过是说得好听一些罢了。”
“那你也不能这般乱传消息啊!”
双方又如此争论了一番,直到二楼走廊里探出一张威严的面孔出来,厉声制止了,双方才停了下来。
寻菱回了广来寺以后,玲珑云桑担忧,时刻跟在寻菱身后,不敢离开片刻。可寻菱却并未像她们预想的那样糟糕。
寻菱将箱笼打开,再次拿出了那一个书盒,她愣怔了许久,终于抬起头来看向玲珑云桑,淡淡地吩咐道:“今日玲珑你便将东西收拾好罢,云桑,你去买一辆马车,马要健壮的,能跑远路的,再去寻个马夫,宁愿多花些银子,找个老实的,少话的。”
“夫人这是要回侯府了吗?可回侯府何须去买马车?给侯府送个信便是。”云桑不解,诧异问道,玲珑也是十分迷茫的样子。
寻菱沉默了一阵,方轻声回道:“不,我们去南边。”
玲珑云桑一听,顿时瞪圆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寻菱不知该如何解释,只敷衍回道:“南边这时候应该最是温和舒适,我想去南边看看,顺道路过荆州的时候去看望一下师傅。”
“那要不要给老夫人说个信?免得她们担心,还有侯爷这边?咱们不等侯爷回来了?”玲珑又问。
“玲珑,不等了,侯爷他,回不来了,既然侯爷都不在了,那侯府,我们还回去做什么?”寻菱缓缓回道,杏眸中满是凄凉。
玲珑又想起在悦来酒楼听到声音,便哽咽着点了头,云桑是个头脑简单的,见玲珑如此,便也不再多问。
两人打小伺候寻菱,自来是寻菱说什么,便是什么的。
翌日清晨,空气清灵,曙光方现,寻菱已经带着玲珑云桑,坐上了去往南边的马车。
马车麟麟向前驶着,寻菱掀开灰布车帘,向外望去,路上景物飞快掠过,仿佛在跟曾经的一切在道别。
那个时常晚间给她带宵夜回来的裴凉,那个宠她纵容她的裴凉,这一切不过是重生一世,老天给她额外带来的馈赠罢了。
不知不觉间,寻菱脸上已是湿漉漉的一片,她拂袖拭去面上的泪水,将车帘放了下来,同过去的这一切道别。
也许接下来,她将面对的便是重生一世后崭新的人生。
几日以后,寻菱带着玲珑云桑走进了怀庆府一个小巷子里的一家小小的饭馆。这里人来人往,颇为热闹,可用饭的人多是些身着粗布衣衫、口里说着当地方言的普通百姓。
寻菱虽然随身带着裴凉给她的那一千两银票,还有一些贵重的首饰,但以后要花银钱的地方太多,她们得节省着花。更何况,她们几个弱女子出行,万不敢露富,以免遭歹人惦记,甚至连身上从定远侯府穿出来的衣衫,都换了下来。
这里离北伐战场渐远,饭馆里几乎无人讨论北伐战场的事情,即便能听到一些,他们也分不清定远侯,襄阳伯这些在京城里人人都清楚的权贵是谁。
玲珑上前点了几个下饭的小菜,又给侯在门口的马车夫送去了饭食,几人才坐下来安安静静地吃起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