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你会杀了她,还有黄金。”柳望道,“莫非一局问心,反而问出了你的心慈手软?”
柳期收束双翼,如流星般坠落到庭院之中,随即意外地看了一眼柳望。
她口中答道:“杀她有什么用,站在各自立场上,他们都只是想握住筹码的生意人。陶离已经死了,就算我屠尽卯泰军,杀光崂山道士,她也活不回来。”
从总理府离开后,两人回到空港,先是去春晖旅店走了一圈,又去到李清雅的清韵茶阁。两边驻守的治安兵自然发现不了她和柳望,可她却在茶阁意外地看见了一个人——左岚。
黄怀果然是玩弄人心的一把好手。把黄金独自关在总理府地牢,是希望他能在痛苦中先破后立,而把左岚关在茶阁,则是单纯的想击溃她。毕竟茶阁不只是李清雅的茶阁,更是左岚的亲生父母李叔张姨生活的所在,里面处处可见到二老的痕迹。
但黄怀好像低估了左岚。比起黄金,这个女人显然坚强太多。她不但没有避开眼前种种,反而把自己关在了李叔张姨的房间里,只是纹丝不动,如同木人。
柳望捋了一把银发,疑惑道:“那你究竟怎么想的?”
他已经开始看不懂眼前的小姑娘了。这个“她”的雏形,似乎迅速褪去了稚嫩外壳,变得令人捉摸不定。
柳期没有回答,反而问道:“我飞进来,护山大阵也没有反应。你让黄老二把护山大阵撤掉了?”
从柳望嘴里,她大致了解了护山大阵的作用,也知道柳望手握阴辅阵元,故而施展异能时不会受到阵法攻击。可她没有,而用雷翼一路飞到这里,那股属于阵法的波动也没有产生丝毫。
跟她一样,柳望没有回答。
柳期只好问道:“给我送肉汤的婆婆,住在哪里?我想去看看。”
柳望歪头寻思了片刻,用下巴点了点一个方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靠近后广场的那一排厢房里。”
两人各自转身,柳期去往后广场,柳望看样子是要回自己的厢房。但双方走出不远,两人又同时回头,同时张嘴。
柳望笑了笑:“乖孙女先说。”
柳期说道:“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不会喜欢你画蛇添足。”
柳望跃跃欲试地搓了搓手掌:“有你这句话,爷爷我干劲十足。”
柳期没料到一句劝解会引来反向效果,但她心知多劝无益,只好问道:“我用不用带李清雅离开祖庭暂避?”
柳望哈哈一笑:“我正想嘱咐你,明天跟她乖乖留在祖庭,别乱跑。有崂山的牌子在,给卯泰军十个胆子也不敢冲进来。”
这句话又透漏出鲜明的讯息:柳望想做的事,必定会激怒卯泰。
两人别过。走向后广场的一路上,柳期都在思考着柳望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思来想去,眼下能激怒卯泰、激怒黄怀的只有两件事,一是杀了黄金,二是破坏会谈,让黄怀建设昭阳空港的计划竹篮打水。
以柳望的异能,杀黄金易如反掌,也无需等到现在,所以必然不是前者。至于后者……
一扇发出黯淡烛光的窗格映入柳期眼帘,那果然是一栋最靠近后广场的小厢房。
现在已是深夜,这么晚还点着蜡烛,着实不像一个老年人应有的作息。
柳期站在门前,凝神倾听了片刻,确定屋里面没有任何呼吸声,只有燃烧的油灯时不时发出一两声轻微爆响。
她轻轻推门而入,才发现燃烧的不是油灯,而是两支放在靠墙桌上的白蜡。桌子中间还放着一盘瓜果,两盘冷掉的菜肴和一碗米饭,而这些东西的前方,是一块灵牌。
那灵牌之上,写着“小双之灵位”。
柳期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灵牌,可她知道,灵牌和墓碑相似,上面最起码也要写明死者和供奉之人的关系,是父是母,是儿是女,亦或者其他亲属称谓。然而这灵牌上只有一个名字,小双。
甚至都不是全名。
她疑惑地打量了好一会儿,又在屋子里缓缓转圈。除了这张桌子,厢房两间屋子很难用整洁形容,几乎可谓是邋遢。除了家具外,里面没有任何一件崭新的东西,连椅背上、床上的东西都灰蒙蒙、旧兮兮的,还散发着淡淡酸味。
想起那个衣衫褴褛、头发蓬乱的老人,倒是符合这个屋子主人的形象。
主人不在,擅自进入已是不妥,柳期看了一圈,没有多逗留,满腹疑问地出了门,走回自己的小院。
她有意无意地绕路经过柳望的厢房,里面果然还亮着油灯。只是里面静悄悄的,一丁点声音都没有。
直到她走远,坐在茶桌边的孙道执才松了口气,用袍袖擦了擦额头冷汗。随后一摊手,一道墨光如蛇般从门缝中钻入,逶迤着飞入他手心,变回一张黄色符纸。
柳望笑道:“看把你紧张的,她都说了不杀你,就不能放松一点?”
孙道执瞪了他一眼:“你又不是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