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花配美人,这个美人不分男女,晏迟西装外是件深色长款风衣,长身玉立,开得灿烂的红玫瑰和周身气场形成反差,又莫名和谐,惹得路人频频注视。
“怎么了?”晏迟把走在旁边不时回头打量他的林画拉到身侧。
“美好的事物多看两眼。”晏医生身上不会有久浸商场上位者身上的攻击性,小晏总的气质冷冽里少了些平和。
“你公司的人都看到你接了我的花,所以我算是宣告成功了吧?”林画把手装进晏迟大衣口袋,有些空荡,不一会儿又一只手进来,把她整个手窝在掌心。
“算。”晏迟道,林画自始至终没有多看张威一眼,也没问怎么这么巧刚好碰到他。
“算什么?”林画歪头问。
“算从此我就是有女朋友的人了。”
一辆黑色汽车开过两人身旁后缓缓停下,后车窗玻璃下降,晏奕坐在里面,他精神看起来还不错,表情严肃。
“快要元旦了,抽空一起吃个饭。”晏奕冲林画点点头,对旁边的侄子道。
“好。”晏迟道。
车子绝尘而去,林画抬头看到路边的电子屏幕上有倒计时,关于元旦的,同时也是梦里她看到的柳棠的死亡时间。
手心里的纹路,往前看全是未知,往后看都是注定。
元旦后第三天,柳棠去世的新闻登上了热搜,林画醒来三个月,柳棠的生命延续了三天。
按照她的遗愿,一切从简,林画一身黑衣以朋友的身份参加了葬礼。
“她不想让媒体打扰你。这些,是每年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一共二十七件。”于瑞红着眼道,身后的桌子上堆着大大小小的盒子。
明明元旦当天她们三个还一起过节,柳棠那天的笑比过去一年还要多,她以为都好了。
“她留下的信里说谢谢你,让她没有遗憾离开,也请你原谅她的无能为力,她说她实在撑不下去了。”于瑞说着有些哽咽,深吸一口气拿纸巾盖住双眼。
林画把桌上的盒子一个个打开,每一个上面都贴了数字,从三岁一直到二十九。
“今年的礼物是那对珍珠耳坠。”于瑞道,“我以为她提前给你是心血来潮,现在想想,大概是不想让你的生日和死亡联系到一起。”
“我的生日是哪天?”林画在二十二岁的盒子里看到一串项链,水晶吊坠里的生肖图案若隐若现。
“元旦前一天。”
不年不节的笑佛寺里香客稀少,落叶被风卷着贴到墙边,空气里檀香混杂着松针的味道,门口的大鼎里仍然香火旺盛,蒲团上虔诚的身影等待着佛祖的指点。
林画走到一个偏殿,案桌上精致的银锁在长明灯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阿弥陀佛!”身披袈裟的方丈拨着佛珠走进来,看到林画的长相,眼里闪过了然,悲悯地念了声佛号。
“大师有礼。”林画双手合十,“请教大师,如果预知未来,却不能改变,预知出现的意义是不是只有徒添痛苦?”
“冥冥之中自有天定,施主不必执着。”方丈竖掌回礼,“人生八苦,爱别离求不得,柳施主一辈子没有看透,还望小施主莫囿于眼前,身心受困。”
“佛前的香火,燃着的明灯,殿前长跪的身影,这些皆是妄念,何来看透一说?”林画道,佛说普渡众生,最后又说自渡。
“凡所有相,皆为虚妄,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可惜我等凡夫俗子只会画地为牢,无法开解自己,也跳不出三丈红尘。”林画垂眸,离得近了看到长明灯上刻有生辰八字,她的。
“再请教大师,佛家说三千大千世界,无人相无我相无众生相,我作如是观,何为虚幻何为现实?”
“空即是色色即是空,虚实本为一体两面,守住本心一切为实,抛弃本心一切为虚,施主心智坚强天生慧根,此等问题不须我来回答,心中自有答案。”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随着方丈的一声佛号,低回深远的钟声也跟着响起,那声音自远处传来,却仿佛在耳边响起,海浪一般在脑海里激荡,一波又一波冲刷着一道看不见的壁垒。
林画顿时头晕目眩,她闭眼等待晕眩过去,钟声越发雄浑,海浪也愈发汹涌,“咔嚓!”壁垒裂开一道缝隙,海水漫延,林画失去意识前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无边的水淹没冲了出去。
————
身下是舒适的床垫,轻薄柔软的羽绒被搭在肩头,手脚沉重的感觉一如车祸初醒,林画睁开眼,昏暗室内模糊看到天花板上造型简约的顶灯。
试着抬起手指,才发现手脚无恙,只是被禁锢住了,某人把她整个抱着怀里,四肢交缠,头贴在颈侧,规律的呼吸打在她的肩膀处,睡得正熟。
林画轻轻抽出胳膊打开床头灯,惊醒了晏迟。
“怎么了?”他半梦半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