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天清(1 / 2)

多年以后,面对九天银河,水天清仍能清楚的记得跟叶舟轻四目相对的那个晨曦。

那时他刚从调查乌丸谍者的线上撤下来,在此之前已经在西行的这条线上奔波了数月,为西击乌丸做着最后的探查。

水天清本是不应该出现在武胜亭侯府家的宴会上的,圄州之行极其隐秘,除了几个上下行的关键人物知道之外,其余人并不知圄州藏着这尊大佛。

可他竟然在临时租赁的别院里收到了姜老夫人亲自下的帖子,这如何不令水天清心惊!自己与这姜老夫人素未谋面,此人为何如此待之?

远山问这帖子怎么办,他本意是一扔了之,却不想隔日便收到嫆臻太后的口谕:卿既到圄州,烦请替哀家访一访故友。

京城到圄州快马少说也得五六日的路程,而他的行程太后一直都是知晓的。怪不得姜老夫人能准确无误的将帖子送至别院,看来这趟宴会,不去不行了。

翌日天刚蒙蒙亮,水天清悄然出了门。悄默坠在后面的远山,被他随便从腰间踅摸出个东西扔回了别院。这种强迫而来的无趣宴会,折磨他一个人就够了,何必再添苦主呢。

虽是如此想,但出手的瞬间他就后悔了,那是那个神秘人的袖箭。

这两枚几乎一模一样的袖箭,一枚是在监仪县外的双峰山趁乱捡的,一枚是在圄州城外与那神秘人打一架得来的。

水天清曾暗自在灯下盯着这两枚袖箭揣摩了许久,无论是材质还是锻造的工艺,都堪称大师之作,只是这箭尾上雕刻的芣苡草,实在过于简陋形似,若不是他从小在嫆臻太后的园圃内见过被精心养护的芣苡草,他也不知此乃何物。

只不过,他揣摩来揣摩去,最终还是一头雾水。

今早圄州城内的车马格外多,水天清骑着高头大马越过一辆辆轿子、马车、牛车,默默把握在手里把玩的另一枚袖箭重新塞回腰间。

东方隐隐透出红光,望着即将耀世而出的太阳,水天清想:该给岳峙渟去封信了。

水天清进了武胜亭侯府,并未直接赴宴,而是先去了已逝顾老爷子的二公子顾一持的院子。多年前,他与顾一持在东洲不打不相识,可谓莫逆之交。只是后来,顾公子痴迷黄老之术,对打醮炼丹趋之若鹜,由此二人渐行渐远。

既已来了圄州,进了武胜亭侯府,再不去拜见一下,是为不妥。更为重要的,水天清还想让顾一持帮着看看那枚袖箭,看是否能从材质以及锻造的火候上得出些结论。毕竟顾一持常年炼制丹药,说不定会从一些方面给自己一些建议。

到了才知顾一持新年后没几天就出门游历去了,至今未归。

他悻悻然的在顾一持院外溜达了两圈,最后被一个青衣小厮引到了槐序宴。

水天清进场时,姜老夫人已经到了,人声沸沸,朝着姜老夫人简单行个礼,就被匆匆的引到榻上。

落定后,他才注意到此间是两两连榻,刚要直身观察,就听到姜老夫人说到自己“也与水家小哥聊聊”,于是侧头探看。

这一侧不要紧,拍案而起的心都有了。

竟然是她!

水天清只觉自己汗毛直立,手心瞬间起了一层水雾,本能的把腰间的袖箭悄悄握在手里,此时此地,他还真没把握能打赢她。

自从他成年后,多久没有过这种棋逢对手的快感了,这感觉让他紧张兴奋甚至还带有点莫名的快乐。

从拍案而起到跃跃欲试,不过转瞬间,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动作,就听姜老夫人语气温柔却掷地惊雷般的话在耳边响起:“你俩虽未谋过面,却是自小定的娃娃亲,当年定亲时的场景我老太婆至今想起来仍历历在目,只可惜当年在场的人,大都不在喽,也就我老太婆觍着脸熬日子呢!”

她语气轻快,笑声不减,可水天清却从中听到一丝伤感。

叶舟轻这个名字,水天清大约是半年前知道的。

当时新年刚过,他按照惯例从东洲携礼回京拜见嫆臻太后。虽是个午后,但暖意不足冬意冷隽,他跪在殿外等旨意,地砖上寒上心肺的冷气一股股的侵袭着受过伤的膝盖。

“太后她老人家乏累,请安就免了,这大节下的,水大人快回去温壶热酒暖暖身子吧。”嫆臻太后身边的常侍张胜尖着嗓子,边说边伸手虚扶了扶跪在地上的水天清。

“多谢张常侍,既姑母乏累,天清不便打扰,这便回去了。”

嫆臻太后还是贵妃时,他就常被接进宫中教养。水天清还记得,那时候姑母是会笑的,是会抱着他轻声细语安慰的,是会捂着他的耳朵帮他度过那些可怕的雷声滚滚的。很多时候他会觉得,姑母才像是母亲。真正的母亲就该是姑母这样的,而不是像自己的亲生母亲那样客套、虚与、疏离,甚至还带着恭敬。

张胜一边领着水天清往殿外走,一边拱手道喜:“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这让水天清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喜从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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