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燃了方盒右上角的香珠:“这是第二款香‘凉云缀叶’。”
此香以栀子花的醇香为始,馥郁的香味如同夏日的热忱,而后转为一股清香,如同骤然出现的、不符时节的、清新凉爽的空气。
沈清婉细细感受了这其中的香味变化,道:“檐卜枝叶翠绿深沉,是只有盛夏之日才会出现的至浓至纯的绿色,所以这‘叶’字也代表着仲夏。而栀子花琼白雪华,向来被誉为炎热酷暑中的冰雪之姿。这所谓的‘凉云缀叶’,本来指的是栀子白花点缀绿叶,其实也是暑中冰寒之意,意指这香气如同仲夏中难得的清凉,令人清心舒适。”
“沈夫人看来与我制的香甚是投缘,我用的这点小心思全被沈夫人看破了。”阮蔺茹点燃了第三款香。
沈清婉道:“这款‘色浮金粟’很特别,初闻是桂花的幽香,沉浸其中,眼前自然浮现出金黄色的幼小花朵,接着便是百花逐渐绽放的香味,气象万千,盛大而喜悦。”
“正是如此,百花齐放的香味适合宴席使用,这款合香其实是专门为中秋团圆宴准备的,寓意喜气洋洋,和乐美满。”阮蔺茹补充道,“还有最后一款‘尘泥芳故’。”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但这合香想要表达的意思实则并非‘香如故’,而是‘香更甚’。起初只是若隐若现、似有若无的清幽香味,当你以为香气将要消失殆尽之时,它突然馥郁浓厚起来,就好像门外的梅花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鼻尖下,却不过是望梅止渴般的想象。人啊,待到梅花零落成泥了,才更加回味它的芳香。寒冬不再,傲梅不再,但这花香却被保留了下来。思念之时,只要点上一炉香闻一闻,便可纾解了这番淡淡的惆怅。”沈清婉的评价一如既往具有意境。
“我只知这些合香气味甚佳,我都很喜欢,但我还不知道这里头有这么多含义。”一位夫人道。
“是啊,这几款香也不同于我们平日里用的香,比那些好闻多了。”另一位夫人附和道。但这话说得,丝毫没有顾忌着沈清婉的夫君家就是锦州最大的香行。
“阮夫人真是钟灵毓秀、蕙质兰心。和香者,和其性也。依我看,这人和香都未有任何不高雅之处。”同知左大人的夫人道。
听了这些话,骆怀柔在一旁气得牙痒痒。判官赵大人的夫人看了看骆怀柔的脸色,不敢跟着其他夫人阿谀奉承。
“这么好的香,为何不拿去卖呢?这要做成生意肯定是能赚钱的买卖。”有人问道。
“想必用于制香的材料都珍贵得很,难以大量生产。”高瑾尧答道。
阮蔺茹道:“高夫人说得没错。这里面用于提炼花香的花,品种质量都需上上佳,就说这梅花的香气,便是来自我亲自种出、亲自挑选的梅花花蕊,其他的香料也很昂贵难得。若想达到方才夫人们闻到的这般效果,就不能采用普通的材料,而且需要经历繁琐复杂的制香过程。所以我能为各位夫人准备的量也十分有限,只有面前的这些,每位夫人各分得春夏秋冬一套四瓶,每瓶装有十小粒香珠,可以在室内熏燃,也可随身佩戴,但如各位方才所闻到的,熏用效果自然更佳。”
阮蔺茹又拿起两只香囊:“这两款是为小姐公子准备的合香。左边这款名为‘半日羞’,右边这款名为‘洛阳陌’,皆适宜如同今日这样的场合佩戴。”
“若是各位夫人家的公子小姐用的都是这款香囊,混坐在一起,岂不是没有区分?”
阮蔺茹笑道:“夫人不必担心。虽然名字相同,但是每个香囊中的用料不完全相同,所以闻起来也各有不同。这两款香囊呢,每位公子小姐各赠一只,还希望夫人们不要觉得我吝啬。”
“怎么会呢,阮夫人用心良苦,我们大家感谢这份心意都还来不及。而且今日本是夫人的生辰,应当是我们送上贺礼,怎还需夫人为我们备礼?”
“是啊,阮夫人礼数心意都尽了,我们还有什么好挑剔的。”
“这香光是一瓶都名贵得很,阮夫人直接大方相送,这情意叫我们都不敢收下了。”
“多谢夫人们海涵。”阮蔺茹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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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角。桃树下。
柳韵织走过转角时,看见凉亭中赫然站着一人,吓得不轻。公子小姐们都在北边投壶射柳、猜谜蹴鞠,怎么会有人来此地。
“你是何人?在此作甚?”柳韵织看他打扮也不像寻常公子家,还以为家里进了个少年贼。
许华羡两手在胸前交叉,一脸傲气,道:“不知这位小娘子是想询问我哪重身份?”
还想故作神秘。柳韵织道:“你莫非真的是混进家里的贼人?”若是贼,也是个愣头贼。
“诶,我才不是贼呢。我如此光明磊落地站在此处,怎么会是贼人呢。”
“那你到底是谁?”柳韵织已经注意到了他衣襟上的暗红鹤纹。
许华羡语气突然严肃正义:“我,是玄鹤山第二十九代弟子,今日下山,特来保护府中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