禺疆宫万魔殿
魔尊鎏英余怒未消,一身甲胄杀气凛凛,大步流星入了殿中,行走的风带起公文,纷纷扬扬如雪花一般。
鎏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仍觉渴得厉害,喉间似火烧一般。
按说四方十二城均在魔尊麾下,当唯魔尊之命是从。然而,魔界尚武,最好争勇斗狠,出风头、抢地盘引起的大大小小的内斗无数,说是民风旧俗也不为过,鎏英身为魔族公主,从前也爱与人比武切磋,当时只觉痛快淋漓,可今时今日看来,实在是头疼得很。
自在她手中失了陨魔杵,各种声音就从暗处浮上来,质疑之声越来越多,千年的功劳苦劳转眼就成了灰烬。
更可气的是卿天那个小崽子,不让她出魔界,她就去市集口跟混混称兄道弟,组团四处找人比武,还闹到了最支持鎏英的西城主的招亲擂台上,把人家内定的女婿打得鼻青脸肿。
鎏英到的时候,卿天还在嚷嚷人家女婿是个贪财好色的流氓。
魔尊又如何,鎏英恨得咬牙又无计可施,只能腆颜赔礼,再添一份重礼安抚,然后把听话但又没全听的野猴子卷回家面壁思过。
若慕辞还在……
罢,他那个心慈面善耳根子软的个性恐怕只会包庇卿天,然后转过身劝她算了。
鎏英放下杯盏,越觉烦躁。
不时,有魔兵来报,说月老可能是回来了。
鎏英听得眉头紧锁,烦躁道:“回来就回来了,什么叫可能!”
魔兵惶恐回话:“守岗的兄弟说来了一只红毛狐狸,身上仙气颇重,尾巴尖还缺了几撮毛……大家都觉得是月下仙人,但是问他话,他只肯点头摇头,死活不开口,因此我们也不敢说,特来回禀魔尊。”
花界如今满目疮痍,亟待复兴,旭凤把叔父妻儿都托付给了义妹,自去奔波。鎏英极是上心,连忙问道:“那他去哪儿了?”
“现在锦觅夫人院中。”
鎏英到锦觅门前,月下仙人正穿着旭凤的衣裳抽抽嗒嗒地哭。
“狐狸仙,你方才说把润玉输了是什么意思?”锦觅的话音里隐着一丝惶急和不解。
鎏英立时止了步子。她一向厌恶天界神仙虚伪冷漠,润玉更是她最讨厌的伪君子,听锦觅如此追问,虽不知具体是何缘故,已暗暗为她凤兄有些着恼。
“就是输了的意思,还有姻缘府,还有老夫的衣裳,哇——”这下子回天界彻底没戏了,棠樾可怎么办啊,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月下仙人越想越伤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任锦觅安慰,月老还是哭得停不下来,鎏英听得心烦,干脆放重了步子进去听。老狐狸被吓了一跳,反倒停下来了,便东一句西一句地讲了起来。原来这两日,他是去寻踏雪了。
踏雪如今的身份是青城山后娲皇庙里的一个小道士,因身上被施了仙法幻术,只有神仙能轻易看穿,而鎏英是魔,先前一门心思按图索骥,便找对。
月老擤完鼻涕,叹了口气:“我倒是找到了,可是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锦觅大惑不解。
却是被鎏英猜中了关窍:“因为天帝也在那儿?”
想到魔界日益壮大的军队,老狐狸心上一颤,撒谎道:“没有,他不在。”
都说狐狸狡猾,自诩天下第一神狐,扯谎的本事却实在不怎么样。
锦觅瞬间了然,又觉得其中必有古怪。狐狸仙一直不喜欢润玉,可踏雪失踪后,狐狸仙再到魔界,对润玉的态度似乎有了些微妙的改变。
鎏英揶揄一笑,懒得戳穿,推说:见月老平安回来便放心了,自己还有公务。然后转身离去,不愿再听。
当初踏雪跳因果天机轮-盘失踪,月老被天帝囚禁,是她和凤兄冒着风险连夜把月老救出来的。可救出来以后,月老醒来反倒跟他们急了,说自己没被囚禁,要回去。真是愈发地老糊涂了,难为她凤兄上有老,下有小,如凡人一般辛苦。
一直盯着鎏英离开,老狐狸关上门又设结界才跟锦觅往下说。
“我才要和她说话,润玉就来了。然后那个老道士就说让小雪儿去拿什么宝贝。哦对了,灌江口的杨戬夫妇也在,那个小娘子啧啧啧,真真是见色忘友。”
锦觅早已习惯了狐狸仙的东拉西扯,只问他:“那时候是什么宝贝,你怎么输的润玉?”转念又一想老胡的《六界大全》,心生猜测,“巴蜀……输,他们拉着你打麻将了?!”
月下仙人双手紧紧握着锦觅的手激动得说不出来话,上下摇个没完,比见了亲人还亲。
“所以你就卖儿鬻女,输房子输地,拿衣服抵押,连尾巴毛都让人薅秃了,化真身回来的?”锦觅一口气说完,险些上不来气。她一向知道老狐狸不靠谱,但也从未想过他底线如此之底,黄就算了,现在还赌,遂不放心追问一回,“你没把我家棠樾卖了吧?”
被卿天拘来,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