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春,乍暖还寒,纵使太阳高挂于天,也还泛着冷意。山脚下的土路两边,一株株树木无序排列成一片山林,斑驳树影投落在地面的青草上,照在草丛里点缀的无数野花中。
原本是一片盎然之景,可在姜家村里,一场纷争在所难免。
“我说老姜啊!你们家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进山打猎?如今已经入春,恶狼野兽都出来活动了,若是耽搁了九皇子建猎场的计划,就算长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刘员外,您消消气!”姜大讪笑着端给他一杯暖茶,“往年我们都是四月初才进山,今年冬天冷,余寒还没过去,现在冒然进山只怕有险啊!”
“有个屁险!”刘员外一听这话眼珠子瞪起来,“就是要趁那群野畜生们刚苏醒还昏沉着,给它们杀个措手不及!”
姜大为难道:“您常年在县衙门待着,不知我们这的行情,那恶狼野兽们饿了一冬天,正是四处觅食果腹的时候,它们饿红了眼,连巴掌大个田鼠都不会放过,我们现在进山危险太...”
——啪嚓!
未等他说完,刘员外抓起茶盏猛然摔在地上,叉腰盯着他,一字一顿道:“姜大,别不识抬举!说白了,你们这群贱民的命抵的上皇亲国戚的命?九皇子去年秋天就下令,要将相思山里所有恶兽杀光,只留下温和的动物以官老爷们供猎玩。你现在是想抗旨吗!?”
门栓上的大黄狗不服愤地狂叫几声,姜大轻抽它两下,随即讷讷摇了摇头,“不...不敢。”
就在他要背起木弓时,屋舍里传出一声女音——
“慢着!”
刘员外循声瞅过去,只见一张芙蓉秀脸从门缝里露出来,待随意挽好头发,“哐”地踹开门,径直走出来。
姜大皱眉训斥:“宁妮子!好生无理!员外还在这呢!”
姜宁不屑笑笑:“爹,不用劝我,就算是九皇子本人来了我也不怕!常言说,劝君不吃三月鲫,万千鱼仔在腹中;劝君不打三春鸟,子在巢中望母归。这道理三岁小童都懂,堂堂皇子竟不如小童?”
“你...你!”刘员外被这一通话砸懵了,颤着手指向她。
也难怪他没反应过来,前两次县衙门派他来催猎的时候是在冬天,那时的姜宁还守着京郊野生动物研究所,成日对着虎豹财狼的毛发自言自语,谁知下班回家时一不小心踩空楼梯,整个人翻着转儿摔下楼,就穿成了这猎户的女儿。
这身体的原主是个温婉文静的姑娘,向来不声不语的,刘员外仗着自己有点小权小势,便肆意欺负姜家,此次她立个马威在先,倒能镇住他。
刘员外怒道:“好呀!你们爷俩合着抗旨,我非得回禀了九皇子来砍你们的头!”
“去啊!快去!”姜宁夺过父亲手里的弓箭摆出架势要射他,“再不滚我就猎猪了!”
刘员外吓得慌忙躲闪,边跑边骂:“小兔崽子!你且给我等着!”
姜宁瞧他跑远,心里暗笑,将木弓还给姜大。
姜大叹了口气:“宁妮子,你让爹说你什么好?就算刘员外是你能糊弄过去的,可九皇子断不是我们平头百姓能惹得起的,何必要搅浑这水呢?”
“爹,你放心,我来想法子。”姜宁为他倒了杯茶,扶他坐下。
在原主的记忆里,九皇子是官家最小的儿子,传闻他面貌丑恶,手段也颇为乖张狠戾,此次清山建猎的事是他能做出来的。
只是,这相思山里面生活着不少野生动物,其中不乏有稀有物种,一旦破坏了它们的生态链,就相当于把它们推向灭绝…
想到这,姜宁心里一阵发酸,此事绝不能坐以待毙,偌大的相思山断不能变成有钱人的屠杀场,反之,她要将这里改造成野生动物保护区!
定下主意,便朝姜大道:“爹,咱家有没有完整的狼皮?”
姜大纳闷:“有是有,前两天捕兽夹刚抓到一头,不过你要那东西干什么?”
姜宁嘿嘿一笑:“先借我看看。”
姜大虽不知她要搞什么名堂,但还是将一整块棕灰相间的公狼皮翻了出来。姜宁抚摸着这块光滑厚实的狼皮,心里盘算起来。
要将这么一大片山林打造成野生动物保护区不是易事,九皇子权势滔天,和他对着干如同螳臂挡车,只能一步步来。相思山里的狼数量较多,他若要杀野兽,自然先从狼群下手,如果掌握了狼群习性,就能多少帮助它们辨别危险。
姜宁望着郁郁葱葱的相思山,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公狼死的时候年纪不大,和自己体型正好匹配,如果将这块狼皮裹在身上,混进山林的狼群里,和狼打成一片,是不是就能深入的了解它们了?
此法虽冒险,但胜算也有。她瞅瞅姜大,决定先不把这个行动计划告诉他,以免他因担心从中阻拦,就这样先等夜幕降临,那时不会有人察觉。
很快,天色暗了下来,恰逢乌云遮蔽,山间土路一片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