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何非打了一个响亮的哨子,将马车稳稳地停在了东岚山脚下的一户农舍外,院落里面隐隐约约能听到犬吠。他上前一步撩开门帘,把顾蔚泽、程蕴二人扶下马车:“公子放心,此处是咱们家的地,没有问题。”
顾蔚泽环看一圈,将农舍大致扫了一眼,点点头。
对比起这两人的慎重,程蕴则是显得激动地有点过分了。
马车脚程慢,从侯府到东岚山大概跑了两个时辰。吃过一整碗晾透的馄饨后程蕴本就有饭困,加上一路上都是晃晃悠悠的,车厢内温暖还带有馨香,一不留神她就直接睡过去了。
还是快到的时候顾蔚泽把她叫醒的,可能是怕在何非跟前失了面子吧。至少程蕴是这么认为的。
迷迷蒙蒙的困意此时被全然的欣喜所替代,程蕴环顾四周,眼里充满期待地侧头看着顾蔚泽,手指向前方:“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顾蔚泽伸手点了点自己的锁骨,程蕴眼含疑惑,她没懂。
顾蔚泽歪了歪头,抻长脖子,指尖用力地按了按自己的衣领。
“啊?”程蕴皱紧了眉,嘴张着,“什么?”
顾蔚泽无奈,撇了撇嘴,走近了些,遮住了她面前的大半阳光,伸手抚平了程蕴皱折的衣领:“去吧,里面的狗不咬人,别怕。”
程蕴脸又红了,她顾不上道歉,逃一般地飞快跑进院子里。
早晨才下过雨,上山的路有些泥泞。顾蔚泽一把拉住脚下一个趔趄的程蕴,把人扶稳后他没有立马松开手,而是抿抿干燥的唇,将她牵得更紧:“可抓紧了,这里路不好走。”
“顾蔚泽,你看那个!”程蕴看向灌木丛深处,鼻尖耸动,确定是什么植物后她轻轻拍了拍顾蔚泽牵住自己的那只手手背,“我去把它采过来。”
“路滑,你小心着些。”顾蔚泽在她身后提醒道。
程蕴点头,一只手提着裙子,一只手抓着旁边的树干,一步一步地摸索着过去。
“你们认识这个是什么吗?”程蕴从地上薅起一棵草,上面稀稀疏疏地开着些淡紫色花,她高高举着晃了晃,问几米外站着的两人。
何非摇头,顾蔚泽辨认了一番,浅笑了一下:“甘草。”
“呀!”程蕴两三步跨出灌木丛,眼睛里是单纯的惊喜,“你怎么知道的啊?”
顾蔚泽这次留了个心眼,他解释道:“我常年吃的药里有这个,见得多了便记住了,叫甘草。”
“味甘,性平,无毒,用以肺热喉痛,生用可使气血平,炙用则补元气而散表寒。”程蕴摇头晃脑地背诵医经上关于甘草的内容,“想不到侯爷在医术方面还挺有天赋的呢,要不要拜我为师?我一定毫无保留。”
“毫无保留?”顾蔚泽将这四个字在舌尖咂摸了一遍,狭长的眼睛微眯,转而露出一个堪称完美的笑容:“好啊,希望程姑娘真能倾囊相授。”
微风吹过,何非手臂上窜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怎么面前的侯爷和程姑娘二人,明明是笑着,却莫名地让人觉得后背发凉呢?
一行三人在程蕴地带领下向山顶行进着,为了找寻最好的草药,她惯是不走正路的,于是不一会儿衣摆上就沾上了泥土。
“还好今日穿的是下人们的衣服。”何非心疼地看着自家侯爷,记忆里他一向都是干净素雅的,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狼狈过了。
顾蔚泽对此却不以为然,满是兴致地陪着程蕴在泥路上找寻着,对她讲解的医经也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不对!”何非突然耳朵一动,偏头听了一下,向顾蔚泽做出个手势。自己则左手握鞘,右手执柄,时刻准备将剑抽出来。
顾蔚泽一把捂住了程蕴的嘴,将她拉到一棵树后躲藏起来。
“唔”程蕴下意识地想挣扎,但她注意到了何非警惕的动作,正想攻击顾蔚泽脉门的手停住,转而轻轻拍拍他手背,示意自己知道了。
顾蔚泽轻轻地松开手,附身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一时情急,多有冒犯。”
说话时呼出的气体扰动脸颊边细小的容貌,有些痒,程蕴不自然地往旁边挪动一步。
顾蔚泽眼神暗了一瞬,嘴角微微下压,偏头望向何非,不再看她。
何非手握着剑,谨慎地往顾蔚泽的方向退。
突然!右侧的灌木丛传来枯枝踩踏的声音,何非猛地抽出剑就要往其中刺去,看待清来人后硬生生止住了攻势,归剑入鞘长松一口气。
来的是山脚下农舍中的看门黄狗。
那口气还没出完,何非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回头看顾蔚泽。
本藏身树后的顾蔚泽此时已是迈步出来,满脸凝重,身后还藏了一个怕狗的程蕴。
山下的农舍对外一直宣称是一对卖菜农夫所居住,实则不然。这是顾蔚泽情报网中最重要的一环,城外的情报都在这儿由两位农夫接收,藏在卖菜的板车中送入城中米铺,米铺老板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