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五层,笔声沙沙。
一位少女脱下白兔手套,尖润指尖刚翻开下一页,桌上的手机屏幕无声亮起。
【季褚望:分享位置】
她愣了愣。
不多时,手心便起了汗。
点进去,竟是云美学术大厅。
【你怎么到我学校来了?】
【你来。】
见他故作神秘,盛衿雾迅速收起书本,把两只兔子手套挂在颈间,步姿生风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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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好帅啊!”
“他是谁?以前从来没见过,有谁知道他在哪个班?”
大厅门口的走道上,不少女生堆积在门口,小手拍着胸脯,面露激动,往里观望。
不作多想,盛衿雾短裙裙裾一翘,抬脚便走了进去。
学术厅里,座无虚席。
空调温度也高,不少学生都脱去了厚外套。
只见讲台外侧有一肃黑西装男子,眉目如水墨画,萧疏清隽,正与辅导员握手寒暄。
凡是走进厅里的人都会朝他的方向看一眼,要么是好奇,要么惊叹。
季褚望今天怎么这个装扮来学校?
盛衿雾暗自在衣兜里捏紧手指,故意从他身边走过去,一头钻进找座位的人堆里。
今天的讲座由中国画与书法学院举办,院长特意请到国画大师季德耘做《历史美学》讲座,但估摸着这可怖的上座率,怕是喜欢美术的学生都来蹭了。
盛衿雾目视一周,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叹了口气。
她来迟了,现在根本没空位。
正愁得蹙了细眉,手机倏地震动了下,她低头一瞧。
【左边第一排20号,我为你留的。】
【还算你有良心。】
消息入了眼,少女眺到一把黑伞所占的中心位置,她径自走去。
垂在肩头两根小辫子摇啊摇,连带着颈上挂着的小白兔手套,也撅起圆乎乎的屁股晃了起来,
【讲座结束后等我。】
悠哉坐下的人爽快回应:【嗯!】
“各位同学们请尽快落座,讲座即将开始,请大家把手机调整成静音或震动,然后保持会场纪律。”
厅内很快安静下来,主持人看了眼手表,拿起话筒继续说:“各位同学们,现在请用热烈的掌声欢迎季老先生上台!”
掌声雷鸣。
一位年过六旬的老先生登台。
“八年没来华央了,今日再踏进华央,倍感时光逝水,年华如梦。在场的同学们正处于梦里花开的美好年纪,我这老人家羡慕不已呐......”
在老先生的淳淳话语中,窗外的雪不知不觉深了几分。
一场雪纷飞得灿烂之际,已快至讲座的落幕时分。
右侧的学妹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拿起手机偷拍讲台左侧的男人。
而男人腰板直挺,安静坐在讲台边,侧脸俊逸雅致,偶尔眉心微起伏。
但手下笔墨不停,记录手册也写了好几页。
盛衿雾红唇一弯,也忍不住拍了张专注的他。
食指中指在屏幕上放大新鲜出炉的照片,印入她眼的便是他抿着的薄唇,红嫩鲜糯,似极她早上刚吃的小汤圆。
面色一热,她从手机上抬头,打量的视线大胆落于季褚望的侧脸。
似乎感受到她的注视,后者仍握着笔,凤眸却不经意扫过她。
仅短短一眼,盛衿雾惊得身形微颤。
通知栏弹出一则消息:
【专心。】
“讲座还有半小时结束,季老想请几位同学分享这场讲座的心得,然后进行答疑互动。现在请助理递交话筒,也请同学们踊跃举手,让季老看看我们华屹学子的风采。”
说罢,季德耘江山一点,不偏不倚恰好点到前排正埋头回消息的粉红少女。
盛衿雾一惊,连忙放下手机,一把握住季褚望递过来的话筒,指腹也触到了那抹意料之中的温凉。
她咬了咬唇,杏眼幽幽瞥了眼季褚望。
后者的眸底褐玉般清透,略浸鼓舞,微微侧身。
台上老先生的身影正入眼帘,盛衿雾面带微笑,看着季德耘。
他虽已年至花甲,双鬓轻白,但一上午的讲座下来,仍然精神抖擞,掷地有声。
尤其是慈眉下的那双眼睛,大而圆,黑眼珠子在微微下垂的双眼皮下炯炯发亮,有着艺术者独有的锐犀气神。
此时,那对眼睛正落在她脸上,似乎见她只是一名温畜无害的学生,收了眼底洞察人心的锐利,只和蔼可亲地问: “这位同学贵姓?”
盛衿雾双手捏紧话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季老您好,我姓盛,叫盛衿雾,是修复学院过来蹭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