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主盯了眼白璎,朝人祭中的少女招手。
兰玉乖巧地站起来,在魔主膝前温顺地跪下:“奴见过我主,求问我主的旨意?”
她就连俯首行大礼的动作都温婉优雅,露出一小截脖颈,伏在冰层上的手指尖冻得发红,惹人怜惜。
魔主并没扶她,只道:“跟我走。”
男人第二次开口,是对白璎:“我不杀你,你从哪来就回哪去。”
白璎:“……哦。”
……
提着补血汤回到巨雕巢穴的小屋,巨雕居然也在,看到白璎后大吃一惊:“啾!你还没死?”
她心情非常不好,虽然不知道魔主为什么讨厌她却留她狗命,但直觉告诉她还能活好长时间,很于是不装了:“关你鸟事,你怎么不去伺候魔主?”
哦,她猜魔主这会儿正召人侍寝呢,魔主有自己的大鸟,所以不需要这只有毛的鸟了。
巨雕顿时羽毛都耷拉了,没精打采道:“大祭司用修真界的五行相克算过,白仙子有鲛人血脉,她算半条鱼,而我是鸟,鸟吃鱼,不吉利,主不让我伺候了。”
今天的笑话成功逗笑白璎,她笑得很开心:“活该。”
气得巨雕啾啾叫,朝她的补血汤炉乱叨。
女魔给的药粉很管用,敷上去伤口痊愈速度飞快,在小破屋摆烂躺了两三天,她手腕活动自如,一点伤痕都看不出来。
只是……
白璎重新用刀割开手腕系金丝的地方,女魔发的金丝已经交还,兰玉给的却和血肉完全融在一起,她用刀挑了小半时辰,疼得目眦欲裂。
就是这东西束缚她魂魄不能离体,取不出来的话,那她真得一辈子顶着白如茵的脸活。
一想到这她就郁郁,忍痛撒上药粉,等伤口痊愈的差不多后,她重新去库房找了辆能装人的推车,认真挑了一只漂亮麻袋。
娘的,脸暂时不管了,先偷到尸体再说!
地宫侧门的咒语她还记得,一路没有守卫没有巡逻傀儡,白璎很顺利地找到冰棺。
第一次近距离看到自己身体,白璎激动地快哭了,小心掀开棺材盖握住自己的手,冰凉彻骨,发簪上的玉兰却不畏严寒,开得正婀娜。
身体似乎化冻不久,沉睡的面庞沾了水珠,一捏脸蛋甚至还软乎乎的,好像比记忆里的她更美貌,就连手臂上周楫误会她为难人,误伤到她的深长疤痕也消失了。
白璎回想片刻,没想通,然后开始扒衣服。
她被人捅的那一剑直入灵府,丹田几乎成了肉渣,杀她的人心机歹毒,这种伤其实能救回来,但再也不能修炼了,她会从天之骄子变成不能催动灵力的废物,一个彻彻底底的凡人。
她解开衣带,犹豫过后,决定坦然面对只能做凡人的自己。
伸手揭去最后一层布料,白璎认命了,她的身体被人动过,连小衣都换了,绣的还是只有男人才喜欢的鸳鸯戏水,丑丑的粉荷花配绿鸭子,俗得像乡下庄稼汉和家里婆娘的情|趣。
该不会是魔主换的……
白璎浑身一震,震惊地看着平坦的小腹,剑伤已被修补过,她忙用不多的灵力仔细探索,发现自己灵府完整,丹田还蕴着一丝跳跃的生机,感受到天魂的靠近,生机似乎更活跃了。
看来身体没有死透,永远停留在濒死的那一秒,生与死的交界点。
白璎放心了,正要把裙子也解了检查下边,地宫石门传来动静。
有人进来了。
白璎给身体穿好衣服,盖上棺盖找了一圈没地方躲,好在盛放冰棺的石桌铺了柔软的狐狸皮毛,做成一张巨大的白色绒毯,桌子下勉强能藏人。
她贴了张自己画的闭气符,也不知管不管用反正先贴上再说,来人的步伐愈来愈近,停在冰棺前。
黑袍曳地,那股冰冷的气息隔着桌子也冷入肺腑,白璎不用看也知道男人是谁。
魔主。
他似乎没发现桌下有人,棺盖被放在一边发出摩擦声,随行的祭司在说话:“主,奴的感觉从未错过,白仙子的天魂确实在附近,也许是年限太久远,天魂忘了归宿,只能依靠残存的意识在附近打转,奴已经吩咐过影子,让他们盯着护法和圣女坛的动作。”
“十日内,上赏。”
祭司谢恩后,又问:“那……玉兰姑娘?”
“盯着。”
“紫圣女的丫鬟长得像白如茵,却也能被选做人祭,三番五次奉她主子的命对白仙子做手脚,要打草惊蛇吗?”
“……”
白璎正想知道魔主要怎么收拾她,等了好一会都没其他动静,实在冷得要变成冰棍了,她才谨慎地爬出来,魔主和祭司已经走了。
桌台空空如也。
白璎大惊失色:“我尸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