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自古与天斗之人,难有什么好下场。
冰简直不能接受自己老师,才要封君,转头就被劈成焦炭。
这到底是什么流氓协议,人不同意就要人的命?
然而诺某人面上却无有惊慌之色,他在给即墨容套上护身阵法、避雷结界之后,大有要将天雷硬受完的架势。
先时诺伦犯傻时,即墨容没制止,但此刻他手中结印,双眼微阖。
冰未见有灵力的波动与光华,却觉心神难守,魂魄飘摇。
比之在阳春时,感觉强烈百倍不止,但同样就是一个瞬息,神台又清明了回来,而下一道劫雷却被什么东西困住了般,兀自挣扎了几息,就消散在了空中。
看不出即墨容到底如何动用的功法,只见他望向劫雷处,神色悲悯。
好似在同什么孤绝地打着商量。
稍顷,劫云散去,天地复明。
先时大量的情绪用在了诺伦身上,至于现在没有余量再来震惊,冰现在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哦,原来天劫是可以打商量的。
如果说冰的震惊是有准备的话,那南齐和琼花飞星就像被天雷劈傻了一般,脑子和脸上是空蒙一片,周身僵硬,不知该做何反应。
冰不忍这重溟国位高权重的二人,跟岸边风化的礁石般,被涌来的浪花裹挟而去。于是她伸手戳了戳南齐,“南齐,你还好吗?”
“我只听闻过折照君一剑斩天罚而现莲十瓣。”南齐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她很是不好,双目无神,口中呐呐。
状态都是对比出来的。
见南齐如此魂不守舍,冰觉得自己的脑子似乎又能运转了,“想开点,既然诺伦都能被十瓣莲青睐,那为什么风校长不可以是折照君呢?”
南齐眨了下眼睛,“他用剑了吗?而且你都叫他风校长了,能是折照君么?”
人鱼没有腿,但是冰觉得现在南齐就是在发疯跳脚。
折照君为即墨氏之人,确实不可能姓风。
但谁规定人家,不能诌个混江湖的艺名儿呢。
比如诺伦,他那个名姓,就是假的吧。
只是这种事,一旦撩开了那层窗户纸,就得去面对旧时的鲜血淋淋。
冰扪心自问,她做的到把洗心石项链从脖子上摘下来,却不想孤身去背负当年明界诸国的罪孽。
“那既然折照君当年因为一剑斩天罚而被十瓣莲注意到,说不定,一会儿十瓣莲还要再来一次?”冰信口胡说,只求场面上有些声音能让南齐的理智回笼。
这个时候,咱就别揪着谁是谁不放了,行不?
十君之间,一定互相认识,冰不自觉的就盯着禺侯君看,既希望借由他的表现来得个准确答案,又生怕那人开口就将结果钉死在了这儿。
但禺侯君一点儿都没发表关于风容的话,就仿佛没把天劫的消散和那人的行止挂上钩一样,只是冲诺伦笑道,“唉,脚快一步。还是那些家伙们聪明,知道道友无意于此,都省了这趟功夫。”
“也罢,日后江湖再见。”
禺侯君扬手撤了四周海面上的结界,身形便隐入虚空中不见。
现身喧闹处,来去无影踪。
冰突然之间对于君们的存在产生了和那些疯狂痴迷于君的疯子们,相当程度上一致的好奇心。
十瓣莲是什么样的存在,让能可比天之人,无生妄念,近乎为神。
金光和乌云消散,海面复归旧时的宁静和汹涌。
诺伦手中刚才跃出的白色火焰也被他扰进手心,然后那人低了一瞬的头。一息后,他用手理顺了张牙舞爪的的头发,将脸重新露了出来。
冰呼吸一窒,非为那张倾城貌,而是那人仿佛有换脸术般,就那一瞬的功夫。
诺伦褪去了脸上所有的倦怠厌烦、不忿不平,眉眼弯了起来,将二月风停在了嘴角,连吐出的话语都俏皮有趣。
“诺某人此刻唯余两袖清风,南齐殿下还带鄙人去拜见王上吗?”
冰倒觉得这人的状态不是两手空空,一钱不名,而是富足到身心都俱饱暖的程度。
不然,这恶鬼能化身做小白脸?
在十瓣莲现身之时,南齐和琼花飞星其实都收了要请诺伦的心思了。
十君是不可能单为一国、一族之人办事的。
但现在,诺伦好像完全不存在这个问题。
十瓣莲证明了他此刻的实力,和过去的德行,而未来他又不受十瓣莲的约束。
救命,这家伙看起来是拒绝了君之位,实际上,是要把好处全揽进自己怀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