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总是有些心绪不宁,夜里总是翻来覆去地做梦,如此才想着带乐儿回常家散散心。”
“梦见什么了?”我关切地看着她问。
“梦见了你方婳姐姐。”姐姐轻叹一口气,微微失神,“梦见我们从前一同在月初湖上玩耍,我不小心失足落水,她死死抓着我不放手,然后跟我一同掉了下去……我醒过来的时候,一身的冷汗,心口发紧发痛……”
“姐,那只是个梦。”我握着她的手,柔声细语地安抚,“不是真的。”
“虽然是梦,却很真实。”姐姐苦笑低头,“从前幼时,她虽身子孱弱,却总能在危机时刻下意识地保护我,以我为先,而我却没能守住她……”
我握着姐姐不自觉颤抖的手,心疼不已,安慰的话欲言又止,再想到那桃树,不免格外忧心,害怕她知道了真相后承受不住。
“曦儿,”姐姐柔声唤我,理着我额前细碎的发丝,满眼慈爱地望着我,“阿婳没能抵过天灾病祸,是我此生最无能为力的遗憾,如今惟愿我的曦儿平安喜乐,你呀你,和宁韫长长久久,携手同心地过生活。”
我的心口被姐姐暖软的声线惹得发酸微空,忍不住靠上她的肩膀。
“姐姐,你常说夫妻应该守望互助,互相体谅……”我一边观察着她的反应,一边小心谨慎地措词询问,“那若是宁韫毁坏了我最心爱的东西,我该原谅他吗?”
“那要看是什么东西?”姐姐理性分析道。
“故人所赠,亦再无法复刻的东西。”
“那要看看他是无意为之,还是刻意毁坏?”
“许是大意失守,被人误损……”我想了想,又添上一句,“身不由己,无法周全。”
姐姐神色微敛,顿了顿道,“那你可以心疼气恼责骂,但最好不要因此真伤了感情。”
“为何?”
“他守不住你最心爱的纪念,是他错在先,你心疼生气责怪都是情理之中。但事实至此,无法改变,故人若知,应也不愿你因此伤心难过,从而失了所赠纪念最初的本意。”
“姐姐劝我如此大度,那若是你和姐夫呢?”
“亦如此。”
“真的吗?”
安然点头,认真地看着我,“那物件为我们所钟爱,是因赠物之人对我们来说意义非凡,但故人远去,因无法挽回的事情去责怪眼前之人,不是明智之举。”
安然见我我似懂非懂地点头,不由失笑,“我们要守住的是当下,而非从前。故人可以永远留在心底,眼前人却未必能一直在眼前,所以我们最要珍惜的是如今每一日的相守相伴……”
安然虽然内心柔软脆弱,性子却也清醒坚强,她看待世事向来坦然豁达,没有过过一刻糊涂日子。
问明白了这话,我下意识抱住她的腰身,轻吁一口气,心口的大石也稍稍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