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脸上终是不受控制的逆起不平色,胸口阵阵难受,她以为自己已经完全不在乎了,可再念及,还是这般难以平静。
“我是说你,”她转过身去不再看润玉,咬牙开口道:“孙侧妃腹中之子也没了,为何、为何还要冒险找死囚替我,你……你不怕事情暴露被弹劾么?”
润玉如霜面容终于松动,竟轻轻缓缓笑起来,半是玩笑说:“有百官之首洛相为我遮掩,我怕什么,洛大人铁板一块,唯独对你的事情不讲道理不论律令。觅儿这是关心我么?我很高兴。”
锦觅没应声,他起身走去坐在她身边,握住她手降下声去:“今日之事是我不好,我小心眼了,你别气。”
“你这样为我冒险,我有什么好气的。”锦觅心情并不轻松,她觉得难以承受,“你为何要如此啊?纵算如你所说有我爹爹做遮掩,可这难道是什么小事?你不怕一步棋错满盘皆输么?赌这么大,值得么?”
“有什么值不值的。”润玉收了面上笑意,望着她说的平静:“我甘冒此险,只一个原因,觅儿,我怎能眼睁睁看着你死。”
锦觅愣了愣,脑子一时僵住,对啊,她只是这场阴谋里微不足道的一个牺牲品,无论事实真相如何,润玉不想办法救她,她就得死。
她讷讷开口道:“这些事,你为何什么都不告诉我?”
润玉眸色暗下去,撇开目光坐去一边自斟一杯茶慢慢喝完。
“告诉你做什么?”他这样问,似乎什么都不同她说才是理所当然,“让你知晓,因负疚心留在我身边?觅儿,我虽然是卑鄙者,可这不是我想要的,绑缚或者困住你,我一早很容易便能做到啊,可你是这样自由的一个姑娘,我想要你心甘情愿与我共度余生。”他缓缓转头盯着她的眼睛道:“觅儿,心若有结,行走于山水之间也不见得就是自由,可若得一心人为伴,彼此信任、相知相惜,便是活在京都这高墙之内,那也是自在快活的,对不对?”
润玉说的没错,心若有结到哪里都是自建囚笼,锦觅轻轻攥住衣袖,她如今哪有什么资格谈余生,或许等她还完了债还能再想想自己的未来。
“可我……”她不敢再看他满是期待的脸,垂下头咬唇静了静心道:“可我现在已无心力再论余生,对不起,润玉,我恐怕……恐怕做不了你的一心人。”锦觅喉头哽住,眼眶酸涩的厉害,内心也是一片枯色,她抬起手遮住眼睛,紧紧抿着唇角半晌,调匀了呼吸才又说:“我就……就挺后悔的,为什么要瞎折腾呢,折腾的自己如今千疮百孔好不了了,也害的你跟着身心俱创,对不起,你对我这么好,我却没办法偿你夙愿。”
锦觅每说一句,润玉的心就沉下去一分,到最后已经灰暗的不能看。她竟然说后悔啊,润玉想起去年九月初三那夜,他也问过她“后悔吗”,彼时她意气满怀说从不做后悔的事,他便一心想着叫她尝尝后悔的滋味,可如今她满面痛色说她后悔了,他却觉得比她还痛。
“没关系的觅儿,已经过去了,所有不好都会结束,”他替她拭了泪,将她揽在怀里紧紧搂住,道:“真的,没关系,我不逼你,救你于我是必然选项啊,我若不救你,自己就先疯了,救你等同于是救自己罢了,所以轻松点,不要想太多,你若是不愿留在京都,我说过,你随时都可以离开,等你彻底养好了伤,快快好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