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珍贵。
可是,可是,他的每一句话,都总是似是而非,让人读不懂也看不透。
让晚凝无法看透,他是温柔,还是无情。
“我在问你话。”晚凝说着,泪珠一滴滴砸落,卫临淮缓声轻叹,指腹落在她脸上,揉碎她颊边冰冷的泪。
他本不想答,因为知道,说出口的话,倘若不是费心编造的谎言,必定伤她万分。
可晚凝执意要问,不肯让他回避。
他看着她眼里点点碎裂的光亮,清楚她执拗的性子,无奈启唇,声音沉冷低缓回道:
“我一直记得,从未忘记,可是晚凝,这里是长安,不是南海。尊卑贵贱权势名望,都能压垮人的脊梁,也都是逼得人不得不低头的东西。你活得太天真,你不明白。可我,生在长安名利场,却不能不明白。”
他同她说尊卑贵贱,他也在怪她,怪她不懂礼数,不知规矩。
晚凝看着眼前的他,只觉无比陌生,就好像,她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他一眼。
她有些累了,也很想念从前的自己。
缓了许久后,同他道:“我想回南海了。”
“晚凝,别说胡话。”卫临淮声音极冷。
自晚凝阿爹离世,这世间与她相识的的人,只有卫临淮了。
除了卫临淮身边,她能去哪里呢?
她说她要回南海,卫临淮在西北的那半年里,也想过她会回去。
到今日,瞧见她被人折磨欺辱毫无还手之力,才明白,晚凝,并无自保之力。
这世道并不太平,她一个人,不能在南海活下去。
她的爹娘,将她养的太好,以至于她不谙世事天真痴傻。
南海边已经没了她的亲人,晚凝身无所长,又生的这样貌美,除非真的终生留在渔船上再不靠岸,否则,怎么能靠自己在乡野谋生。
而卫临淮,因为明白晚凝眉眼自保之力,因为明白她这样一个小姑娘,绝无可能孤身回到南海。
所以,并不将她此刻的话放在心上,只以为,是小姑娘受了委屈,发泄情绪的气话。
卫临淮话音落入晚凝耳中,绵绵无尽的委屈和腿膝上剧烈的疼痛,将晚凝缠得几近窒息。
卫临淮抿唇不再言语,只拿过一旁的伤药,动手给她上药。
动作细致体贴,眼里都是心疼怜爱,同方才说出那些话语的他,判若两人。
晚凝不愿让他给自己上药,下意识想要避开,他却覆手压住了她脚踝,任凭她如何挣扎也挣不开。
他压着她脚踝,桎梏住她的挣扎,很快就将药上好。
晚凝不断的挣扎,甚至带着哭腔骂了他几句,可他就是不听。
晚凝又气又怒,满心委屈。
卫临淮只顾着给她的腿伤上药,晚凝抬手推他,气急之时挥手打在他脸上,又将他手中药罐砸落在地。
药罐砸在砖石地上,四分五裂。
卫临淮脸颊也留了道泛着血丝的抓痕。
他抬手抚过面颊血痕,低眸又看了眼地上砸的碎裂的药罐子,抬眸看向晚凝。
晚凝瞧着他脸上的血痕,下意识的怕,抱膝不断后退。
直到将后腰都抵在床榻被衾上,退无可退之时,才咬唇道:“我说了让你不要碰我,是你不听。”
卫临淮拿过她身上丝帕,擦了擦脸上血痕。
轻笑了声,问她:“都敢动手了,还知道怕?”
晚凝抱膝低眸,抿唇回道:“我当然知道怕,旁人打我的时候,我也会怕的。你远远站在门外,让人将我锁起来时,我更会怕。
我怕你是不是也和阿爹一样不要我了,我怕是不是我不该跟着你回来,我也怕,从你恢复记忆后,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怕你根本不愿意做我的夫君,只是因为我无处可去,不得不因为对阿爹的承诺,因为那场救命之恩照顾我。
如果真是这样,你可以如实告诉我的,我虽然会有一些难过,却绝不会再纠缠你。”
她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他,从第一眼见到,就很喜欢很喜欢。
可是,这份喜欢,不能是自甘下贱,不知廉耻的喜欢。
阿娘教过她,要嫁自己真心喜欢的如意郎君,更要如意郎君真心喜欢自己。
如果不能,那就不要喜欢。
卫临淮脸上被晚凝指甲划破的皮肉仍在渗血,不过是一块小小的伤口,卫临淮原本不该觉得疼的,可是,此时此刻,晚凝的话语字字落在他耳上,却让他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那些言语,好像在告诉他,他的那些念头,有多么卑劣,又有多么可耻。
他怜惜她喜爱她,却不自觉的欺负她无枝可依。
他知道她孤苦无依,知道她无人护持,更知道她真心喜欢自己。
可是他呢?他又是怎么做,怎么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