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晴从不会为了自己的质疑去道歉,因为她并不认为这是错误的举动。
可此时,在身侧的少年仙人彻底收敛了护持的仙力之后,在她真正身处在这片战域嗅到那腥气的风之时,刻晴忽然觉得是自己轻率了。
也许这世界的本质都是不论对错的吧?
也许只是人类在自行解读的时候,总会衍生出各不相同的方向,取决于每个人独有的认知,性格,与思维方式等等。
魈看了一眼怔神的七星,蹙起了眉梢,声音冷的几近结霜,“凝神!”
他只是出声警告,对发现了刻晴之后即时刀剑相加的敌人置若罔闻。
也好在刻晴并非是个绣花枕头,手上的长剑再精致也与只供观赏的工艺品无关。
她当机立断雷元素铺满了剑身,炸着紫色的雷电轻易便破开了一个缺口,刻晴猛地一矮身飞快地从刀戟枪剑连成的织网下滚了出来。
血骨与石土混合成了一种奇异的腥气,颜色斑驳的污秽沾染了刻晴身上华美的裙子,可也叫她安然无恙地从合围的包围圈中脱出身来了。
只是,逃出那个圈子之后刻晴才发现,她即将要参与的那场战斗的冲势,在此时仅仅只吹响了一个音节。
两军对峙?
呵!不,这是一片混战的角斗场!
规矩是胜者为王,但所谓的胜者却只有一个。所有人都是仇敌,各自为战!
就好比上一刻还在围攻她的人,此时见她脱出了那个包围圈之后,却仅有三分之一的人追着她来了,剩下的转头就砍向了上一招还在合作的‘同伴’!
血肉横飞,白骨作泥!
刻晴挥动着手中的长剑不敢有片刻分神,因为不知道下一秒身边的人会不会就对自己来一刀抽冷子,在这个到处都是敌人的空间里,简直防不胜防!
于是,不过走了十几招刻晴便挂彩了。
魈安静地站在玄青色仙力维持的安全区内,移了几分目光投驻在那个七星身上,为着她的剑招,有几分眼熟。
其实,相较于荧那种变化莫测到随性的剑风,刻晴的剑有些过于端方了。虽不可否认她一招一式间的老练,但其实是与她使用的是雷元素有些违和的。
雷元素本该是最喧闹的元素,可在刻晴的剑下却看不出鸣雷的张狂,全然被雕刻后的剑法挡去了所有的目光。
然而,就像是雕石,工重了便会失去几分韵味。
如果要荧来看,她兴许只能评价出一句,并非花架子罢了。其原因也好说,就是世家子出身的剑客难以规避的缺陷。
在修士中,剑道极致被称为剑仙,红尘俗世中可养不出仙来。
这一场无言静默的厮杀里,血液溅成飞扬的连珠缎带,那个少女避也不避,森白的剑刃也在她的掌心开成了盛至荼蘼的花朵,她掐着印执了青锋放声而歌。
剑锋清寒,剑光如影,铺天盖地的剑气淹没了这炼狱一般的空间。
交织,相撞,横档,点斩!
剑出即是生命的逝去!
在这片混乱的场地中她显然过于游刃有余了,利用一拥而上的人群,在间隙里来回穿插,引诱他们自相残杀的同时寻着机会便提剑斩下。
如若不是基数过于庞大,这场战斗根本没有悬念,早该结束了才是。
明明不过是海潮来临时再渺小不过的一朵浪花,可却比这幻境里不死不灭的那些幻灵生物更加疯狂,只是她的疯狂,冷静到让她的敌人绝望。
风吹来了死亡的气息,天上盘旋着食腐的鸟儿,地上是一步踏下能荡起涟漪的血泊,有轻盈的身姿在杀戮的战场穿梭着,却仿若置身之处是觥筹交错的盛宴上。
而她揽剑为伴,翩然起舞。
少女的剑,引动千风往来,霜雪更吹。
任谁来看,都不得不承认这是人间难得一现的殊绝极色。
人与剑,安静地站在那里,便是一场恰逢其会的风花雪月。
就连自顾不暇的刻晴也不可避免地被引走了一分目光。
她实在好奇,挥舞出这样惊艳之剑的人,她的心她的眼又会透出怎么的光来,难道也如这剑一般的杀气腾腾吗?
哦,如果真是那样,那可真不衬她那淡漠的面容与行迹。
可不待刻晴转眼看清,就这么一个错神儿,刻晴手中的剑刃就被横扫而来的长/枪直接挑落,下一秒无数垢满黑色的兵刃迎面披身而来——
其实战到现在元素力早耗空了,刻晴完全是在凭借体术与挤出的些微元素力撑着,现如今,说是一句强弓末弩都该嫌多的。
大大小小的伤口交错在她的身上,这已经不是致不致命的问题了,而是再不治疗就真没命的节奏!
这一刻她周身的时间无限拉长,可她却连闪避的力气都没了,好累……
倒下去的那一眼,她固执地看向了那个疯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