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伸出了水面,搭在了那块大娘洗过衣服的青石板上。这只手被水泡的肿胀,红色的指甲却艳丽无比。
很快,另一只手也搭了上来。
渐渐地,河中爬出了一个扭曲的人形。如水草般浓密的长发披散着,紧紧贴在它惨白的皮肤上。
它扭动着身体,一点一点地爬了上来。
突然,像是感应到什么,它一下子抬起了头,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像是死亡本身。
沈音一下子从梦中惊醒。
她清楚地知道,刚才所见并非仅仅只是梦境,那是相思卷捕捉到的真实画面,并在梦中提醒着她。
沈音赶紧将画卷打开,并用刀割破手臂,鲜血滴落到卷面上,很快,画中场景变为了白日的青罗村。
一股黑气从画中喷涌而出,很快将沈音包裹其中。
在她的身影完全消失的那一刻,相思卷也不见了,空气中传来一股土腥味,一只手推开了罗大娘家破旧的木门。
*
地点还是青罗山下,不过时间提早了数日。那时候瞎子还没有死去。
晨光熹微中,沈音走过村口,再次看到了那个玩泥巴的孩子。
他的反应和上次一样,沈音想了想,递给他一块糖。那孩子一愣,迟迟不肯接。
沈音十分有耐心。
那孩子偷瞄了她一眼,作势要走,却在转身的那一刻忽然从她手中抢过糖,然后头也不回地撒腿狂跑。
“我这里还有很多,你不想要吗?”
她的音量并不高,孩子却听到了。他猛地僵在了原地。
“只要你帮我一个小忙,这些都是你的。很简单的。”
有时候,小孩就是这么容易哄骗。
在沈音的要求下,这个孩子带她来到了一座土庙中。据说瞎子就在里面。
拿到糖后,孩子紧抿着嘴走了,可那欢快的脚步却出卖了他此刻真实的心情。
真别扭啊!沈音摇摇头。
*
听到门口的响声,庙中人连忙钻到了供桌底下。
他的头发脏的像是可以滴出油,穿的破破烂烂的,整个人十分邋遢。
庙里的供桌上有些干瘪的果子,没有人的时候,瞎子会偷偷从供桌底下钻出,神不知鬼不觉地偷上两个。
对于他的行为,众人心知肚明,却都没有选择戳破。
反正那些贡品大部分都是员外上供的,瞎子也算是有分寸,从不拿新鲜的食物。因此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听说你算的很准,我想请你帮我算一卦。”沈音静静地停在供桌面前。
瞎子假装没有听到。
“算好了一吊铜钱。”沈音蹲下身,不停晃悠着手中的钱。
哪怕看不见,瞎子还是从桌底下飞快地探出头,“我算,我算。”
“我想问问先生,我此行上山,可能平安而返?”
瞎子装模作样地卜了几卦,便忙不迭地说道:“能,当然能。”可能他自己都觉得这个答案太过敷衍,又加了几句,“虽然路途坎特,但这位姑娘心地善良,福泽深厚,定能逢凶化吉,心想事成。”
好话谁都爱听,于是瞎子如愿得到了一吊铜钱。
那沉甸甸的重量令人爱不释手,他心中大喜,好话一串接一串地冒出。
“多谢先生吉言。”沈音被这些恭维的话吹的不分东南西北,她乐呵呵地开口:“我有一事想不明白,心中疑惑许久,听说先生见多识广,不知可否请先生为我解答?”
“当然可以,姑娘请问。”看着沈音手中那一锭白花花的银子,他双眼放光。可忽然想起还得维持瞎子这个人设,他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听说这山上有妖物出没,不知是真是假?”
瞎子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看来先生不方便回答,那我们换个问题。”沈音悠悠地开口,“村子里是不是有对貌美的姐妹,我想知道此刻她们身在何处。”
他仍旧沉默着,沈音作势要收回银子。
瞎子露出十分肉疼的表情,纠结良久后,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说的那对姐妹,姐姐名唤长亭,妹妹名唤红亭。”
他有些出神,像是在追忆遥远的往昔,语气怅然道:“她们的父母不识字,这两个名字还是我帮忙取的。”
有些话像是憋在心中很久了,多年来也没有人可以交谈。他开始滔滔不绝地和沈音聊起了那对姐妹。
柔弱温和的姐姐,别扭强势的妹妹,失去父母后,她们异常艰难地生存着。因两姐妹在幼年时便显出了几分姿色,一部分村民开始心生不轨。
幸运的是,他们没能得逞。
员外不忿村中人的所作所为,严厉惩处了那些时不时在两姐妹家门口窥探的人,并时不时地关怀他们。两姐妹没有任何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