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走过去,在饭桌前空着的一张凳子上坐下来,回答道:“看了大夫,吃了两碗馄饨,又给雪儿买了一些零嘴,还有几身新衣。你自己算算,我记不清了。”
秦高明的呼吸瞬间粗重起来:“你简直胆大包天!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说着,他就举起了巴掌,作势要扇阿真的耳光。
秦氏忙道:“是该打,给我狠狠地打!”
阿真毫不退缩,反而还把脸凑了过去:“你敢打,只要我还剩一口气,爬也要爬到衙门去状告你意图杀妻。”
秦高明的动作顿住了。他能有如今的高工钱,全靠当初县令随口的一句夸奖。
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又没读过书,对官老爷的畏惧是刻在骨子里的。他害怕上公堂,不想惹上这些麻烦事,况且还会对他的名声有影响。
他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名声搞起来,可不想毁于一旦。
“打呀,你怎么不打?”秦氏见儿子不动,顿时急了。
秦高明收回手,清清嗓子,低声道:“娘,把她打坏了,还要请大夫,吃亏的是我们。”
“你是她男人,打她两下又怎么了?难道官老爷还管夫妻间的这种小事?”秦氏没见过县令,在她看来,儿子教训儿媳,那是天经地义的,哪个官老爷吃饱了撑的才来管这种闲事。
“娘,你不懂。”秦高明不想当着阿真的面多说。
秦氏虽然不懂,但她深深认同夫死从子这种思想,因此也不多问了。只是一想到儿媳在外面胡乱赊账,她就气得吃不下饭。
“今日她能赊吃的穿的,万一明日她去赊个玉镯子砸着玩呢?”秦氏深感忧虑。
秦高明见她脸色不好,忙安慰道:“娘,你放心,回头我就出去招呼一声,以后不会再有人愿意赊东西给她的。”
“嗯。”秦氏这才放心了,一扭头看到阿真,她恨得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今日没你的饭吃!你们母女俩都给我饿两天!”
阿真笑着慢悠悠地说道:“如果家里不给我吃的,我就出去哭诉。最好是到衙门边上哭,求县令发发慈悲,赏我一碗饭吃,不然我就要被夫家活生生饿死了。”
在阿真看来,对付这种爱捞好名声的人是很容易的,只要找准痛点,保管他们急。
秦高明果然急了。绝不能让她到衙门去闹事,万一被县令知道了,随口批评他几句,那他的名声就完了。
到那时,谁还会请一个被县令厌恶的人干活呢?那他的生活就完了!
“吃,没人不给你饭吃。”秦高明忍痛回道。
秦氏看看儿媳,再看看儿子,这时候也明白过来,儿子这是被儿媳给拿捏住了啊。
这让她如何能忍?
秦氏一巴掌扇了过来。
在她看来,儿子怕见官,她可不怕,因为她是婆婆,光一个孝字就能把儿媳压得死死的,哪怕到了公堂上也是她占理。
秦氏以为自己这一巴掌扇得出其不意,必定能稳稳地扇到儿媳脸上。最好再打落她几颗牙齿,叫她以后不敢再乱吠!
阿真的反应速度和敏捷度是秦氏想象不出来的,她刚扬起手,阿真视线一扫,随手抄起桌上的菜盘子来抵挡,同时身子向后一躲。
秦氏这一巴掌稳稳地扇到了盘子上,盘子是瓷制的,硬度可不低。自从儿媳进了家门,秦氏就再也没干过活,养尊处优之下,手也嫩了许多,跟瓷盘一撞,顿时疼得她嗷嗷叫出声来。
同时,盘子被她这一扇,直直地朝着秦高明飞去,菜汤洒了他一身,还有几条青菜挂在秦高明的头发上和肩膀上。
阿真见状,没忍住笑出声:“就算吃不下,也别扔了啊。家业再大,也经不住这般浪费。”
幸好菜已经放了一会儿,秦高明没被烫着,但这一身也够脏的。他索性将外衣脱了下来,然后伸着手要帕子。
阿真不动,装做没听见。
秦氏气得跳脚:“还不赶紧拿帕子来给高明擦擦,你聋了不成?”
阿真举起自己裹着布条的左手:“我受了伤,你瞎了?使唤一个病人干活,亏你们说得出来!”
“你只伤了一只手,又不是两只手都断了。你怎么跟我说话的?反了天了!”秦氏说完,转头向儿子告状,“你娶的好妻子,整日跟我顶嘴,对我这个婆婆没有半分敬重!”
今天儿媳的行为太过忤逆,她还是很想看到儿子打她。
阿真轻笑道:“我算是看明白了。以前我累死累活,不仅要做所有的家事,伺候婆婆,还抽空绣帕子去卖,结果却吃不饱,穿不暖,你们都没把我放在眼里。之前我都烫成那样了,就算是个外人,见了也得惊呼一声,问问怎么了。你倒好,看见了就跟没看见似的,反而催促我赶紧去做野菜团子给你吃。”
“在这个家里,没人心疼我,以后我只能自己多心疼自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