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得好不热闹。
可怜秦氏双拳敌不过四掌,孤掌难鸣。她左看看右看看,儿子不在,应该是去上工了。只有儿媳妇阿真像个傻瓜似的,呆呆地站在一旁。
“你是死人啊,就这么看着别人欺负我?”秦氏满腔的愤怒都冲着阿真去了,“你嫁来我家,我是你婆母,你孝顺我有什么不对?叫你给蚊子喂点血又怎么了,又不会要了你的命!”
她这是柿子捡软的捏,朱大婶可不会惯着她,忙道:“那你怎么不叫你儿子去喂蚊子?”
秦氏梗着脖子回道:“我儿日日在外头做工,精血宝贵,怎么能白白喂给畜生?”
朱大婶笑了:“你儿子是人,儿媳妇就不是人?我知道为什么你还没有孙子了,原来都是你作孽太多,连老天爷都看不过眼。”
没有孙子,一直是秦氏的心病,前些年经常因为这个打骂儿媳妇。也就是这一年多以来,秦高明的工钱暴涨,秦氏母子俩过上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富足生活,再加上又忙着经营孝子的名声,这才将孙子的事暂时放到一边。
此刻听人反复提起孙子,秦氏险些呕出一口老血,口不择言起来:“我什么时候不许儿子儿媳睡一块儿了?今天中午睡午觉的时候,他们刚刚做过!阿真,你说是不是?你怀不上是你没用,跟我有什么关系!”
阿真当然不可能回答,她以袖遮面,把头扭到了一边,看也不看秦氏。
众人全都被秦氏的这番话给惊呆了,朱大婶最先回过神,震惊地看着秦氏:“你可真是什么都敢往外说啊。”
邻居甲:“不要脸啊,大白天的这话也敢说出口。谁会在青天白日做这种事?”
邻居乙:“我们欺负你?我们是拿着水桶和盆来帮你救火的!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下次你家再有事,我再也不来了!好心帮忙,反倒落下埋怨,什么人啊。”
邻居丙:“好一个恶毒的婆婆,居然叫儿媳妇去喂蚊子。”
秦氏被围攻,险些抬不起头来,但她显然不是轻易认输的人。斗不过,那就只能撒泼了。
于是秦氏往地上一倒,左右翻滚了两下,把自己滚得一身灰,然后哭喊道:“你们就欺负我儿子不在家!我儿子就是孝顺,比你们的孩子孝顺一百倍,一千倍!等我儿回来,我叫他去找你们说话!你们一个也别想逃!”
秦氏性子急,最受不得刺激,否则就很容易说出糊涂话,做出糊涂事。
阿真从袖子的边缘看着撒泼的秦氏,内心快要笑翻了。
众人见了秦氏这样,都觉得没意思起来,一边招呼一边说道:“走了走了,下次再也不进秦家的门了。惹不起,惹不起啊!”
秦氏还没意识到,在场的这几个人以后将再也不会听她宣扬儿子如何孝顺,见众人都走了,她这才一骨碌爬起来,就要去抓打阿真。
“都怪你这个丧门星!好好的点什么艾草,把邻居们全招来了。要不是你,我今日也不至于受这场委屈!”秦氏咬牙切齿地骂道。
尽管儿媳妇今日有些改了性子,但在秦氏的心里,儿媳妇还是以前那个任由她随意拿捏的人。
“娘,快跑!”雪儿见祖母神色扭曲,当即就吓坏了。
“不用跑。”阿真安抚道,然后直接弯腰捡起一把未燃尽的艾草,往前一送。
这一送恰好就送到了秦氏的巴掌底下,她躲避不及,被火星子蹭了一下,疼得她嗷嗷叫起来。
“你这个不孝的东西,迟早天打雷劈!”秦氏怒吼道,然后顾不上教训阿真,直奔水盆,赶紧用水洗手。
与秦家相邻的两家人,刚回到自家院子,就听见秦氏这一声骂,于是纷纷摇头,对家人说:“秦氏又在骂她儿媳妇了,真是没见过这么狠心苛刻的婆母。”
秦氏还不知道她的形象已经一落千丈,正以此为中心,慢慢向外扩散。
没了外人,阿真也不再扮演可怜的小媳妇样了。她踱步到秦氏身边,轻声道:“我和雪儿受欺压这么多年,今日我总算想明白了。以后我好了,你们才能好。我要是不好,你们一个也别想好过。”
阿真的语气阴森森的,秦氏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秦氏的性子是有些欺软怕硬的,回想阿真今日的表现,确实是突然硬气起来了。她一时间不太敢跟阿真对上,就怕阿真突然发疯,毕竟她还没享够儿子的福呢。
秦氏下意识寻找儿子的身影,想找个帮手来对付阿真。用视线找了一圈没找到,这才想起儿子在外做工。
“一定是朱氏那个贱人在你面前嚼舌根子了!我就知道,她见不得我好!真是个贱人!”
最后这句话,她说得咬牙切齿的,大概也是把阿真给骂进去了。
阿真无所谓,看着秦氏色厉内荏的样子,微微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