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来,来爹爹这里。”
慕流云的眼珠微微震动,这是...在梦境中,她恍惚有点意识到。
面前的年轻男人笑着朝她张开双臂,“来。”
她不记得这人了,却自然而然地觉得亲切。
爹爹,这是她的爹爹吗?
慕流云朝着男人的方向迈了一步,这步子却很小,慕流云有些疑惑地低头一看,自己一双巴掌大的小脚,还穿着一双虎头鞋。
这是,她幼时的记忆吗?
幼时的慕流云跌跌撞撞向前走去,终于走到男人跟前,男人一脸笑容,一把把她扛起来,叫她坐在自己肩膀上,“我们流云会走路了。”
“你小心些。”一年轻女子的声音温柔笑道。
慕流云循声望去,女子面容温婉,一头乌发如浓云。
“娘,娘亲。”小小的慕流云磕磕巴巴开口道。
“流云乖。”女子轻轻亲了亲她的小脸。
“雁行和秋君他们也该到了。”男人向着院外的方向张望道。
“重霜,琴心。”正说着,人便到了。
慕流云循声望去,这是,年轻时的师父。还有师娘。
梦中的师父,同现在的沉默寡言,不苟言笑全然不同,一身鲜衣,意气风发,含笑向他们打招呼。
同行的女子手持宝剑,飒爽英姿,笑着捏了捏流云的脸,“小流云长这么大了。”
“是啊。”
“这是你雁行叔叔和秋君婶婶。”慕重霜抓着女儿的小手轻轻挥了挥。
小流云有些害羞地看着眼前这两位有些陌生的叔叔婶婶,把脸藏在爹爹身后。
“小流云不认识我们了。”贺秋君故作伤心,“婶婶还给你带了礼物呢。”
小流云害羞又好奇,探出半张脸来。
“喏。”贺秋君笑着拿出一个小风车,小风车随着风缓缓转动起来,四角挂着的小铃铛发出叮铃叮铃的清脆声音,小流云肉呼呼的小手抓着小风车,爱不释手。
“今日我们可要不醉不归。”莫雁行晃了晃手中的两壶美酒,笑道。
“不醉不归。”几人的笑声充斥在这小小的院落中。
酒还未启封,已隐隐可以闻见浓郁的酒香。
几个大人围坐在一起饮酒,小小的流云趴在一旁玩她的小风车,暖阳微醺,半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后头的事,隐藏在一片浓郁之中,慕流云看不清晰。
只记得梦境的结尾,火,好大的火,炙热的火焰似乎就烧在她的脸侧,带着灼热的热意。
四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身,母亲浑身上下遍染鲜血,用带着血的唇轻轻吻一下她的额头,“流云,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爹,娘!”
慕流云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
二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慕流云披衣起身,推开窗户,皎皎月光洒落下来。
慕流云目光中含着愁绪,当年的真相究竟为何,师父不告诉他定然有师父的理由,她不知道她究竟是否应该执意揭开。
耳边似乎又响起那个蛊惑的声音,“你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吗?你的爹娘究竟为何而死?你师父为何对当年之事讳莫如深?”
“慕流云,来找我吧。”
“慕流云,来找我。我会告诉你一切。”
慕流云闭上眼睛,忽然提剑而起,走出房门,身影隐于深深夜色中。
镇于抱剑山山底深处的一个白色身影猛然睁开眼睛,微微勾起唇角,这就是人心,经不起考验。
这身影一身雪衣,容貌艳极,脸侧有一道长长伤痕,似乎结着冷霜。
她抚摸着自己脸侧的剑痕,露出狠意,抱剑山、四门,这些该死的修道之人,将她打成重伤,镇在这抱剑山底下千年之久。
当年伤她、镇压她的人已经死了,可是一代传一代,抱剑山仍然长久地压在她的头顶,叫她千年来不见天日,锁在这沉重的山石之下。她脸上的这道伤痕,千年以来也不能真正愈合。
抱剑山的弟子,一代一代,每一个都是那么让人讨厌。
待她出去,定要此处灰飞烟灭,把这些人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她目露狰狞之态,虽然是人的模样,神态却更像狐狸,白色的妖纹攀爬至脸侧,如冰霜凝结,身后凝出一条长长的白色狐尾的虚影。
这正是千年前被镇在抱剑山山底的狐妖,无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