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在最离奇的梦里,眼前的一切也没有发生过。
大师兄陈复对于姜骊和沈傲而言,就像冬日的暖阳。
你会相信有一天太阳会掉下来吗?
我想恐怕只有疯子才会去思考这个问题。
与别家的大师兄们不同,陈复从不端着架子。他不像师门长辈们那样严肃和冷酷,也从不会区分对待哪个师弟或师妹,就像太阳出来时,无论皇帝还是农夫,他们感受到的暖意都是一样的。他的脸上总是带着和煦的微笑,就连城里的凡人见了也觉得亲切。他的一举一动,他的一言一行,都是完美无瑕的,是让最苛刻的评论家也挑不出半分毛病的。他总是能让周围的人不自觉地生出依赖、敬畏和崇拜这样的情绪。
这,就是他们白玉京的大师兄,是他们心中的支柱,是远比云乡子这样的师门长辈更可靠的兄长。
可现在他竟要取我们的性命?
那么,我们是否该引颈就戮?
毕竟大师兄总是对的。
不是吗?
所以,既然他是对的,那么错的就是我们。
不是吗?
沈傲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看着谢无忌的长剑朝自己斩下也不闪躲。
他已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因为他的内心已经完全崩溃。
这种心灵上的彻底崩溃出现在了很多人的身上,因为他们过去都和沈傲一样,完完全全地敬服于陈复,而这些人此刻都已成了谢无忌的剑下亡魂。
这一点就连谢无忌自己都很惊讶,但他不敢多想,因为想的越多,剑就越钝。
不过,就在沈傲即将命丧谢无忌剑下之时,宋棠晚一把甩开了已因和陈复交手而不敢再分心的李秋雨,赶了过来。
眼下的情况容不得她思考太多,她只是下意识挺身而出,挡在了沈傲和姜骊的身前,同时捏起了一张金钟宝塔符。
金光出现又破碎,就像一场短暂的烟花。
“谢师兄!”眼看长剑临头,宋棠晚突然喊了一声。
一缕青丝落地,谢无忌的剑紧跟着停了下来。
他偏过了头,不敢直视宋棠晚的眼睛。他和陈复不一样,他做不到毫无愧疚地出剑。唯一支撑他这么做的,不过是对陈复的无条件信任而已,这种信任和其他人对陈复的信任其实是一样的。
不过,这种如山岳一样坚实的信任,在往昔熟识的师兄弟们接连倒下自己手下后,正在出现一道道难以愈合的裂痕。
所以他在此刻停了手。
“为什么?”宋棠晚问着,同时悄悄换了口气。
“抱歉,我没办法说。”谢无忌转过头,眼中满是狰狞的血丝,他咬着牙,就像是在为自己打气,“我唯一能告诉你的,就是我知道我在做正确的事!”
宋棠晚没有再问下去,而是扬手甩出了一道道已经开门的“金刀符”。符纸迅速燃烧,引动天地灵气,然后化作一柄柄锋利无匹的金刀朝谢无忌射去。
甩出手中符箓的同时,宋棠晚扭头朝两个还傻傻地愣在原地的师弟师妹们厉声喝道:“走!”
两人被她这么一吼,立马转过身,跌跌撞撞地朝城门口的方向跑去。
他们并未完全清醒,只不过在这种时候,别人叫他们做什么,他们便做什么了,就像溺水的人,总是想要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
只可惜,就算宋棠晚暂时挡住了手持双剑的谢无忌,一旁还有虎视眈眈的个骆碧瞳。
“两位弟弟妹妹,别急着走啊。”骆碧瞳离得远远的,用独门的邪法驱使着五尸伏龙阵,朝两人围了过去。
放在以前,哪怕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对白玉京的人下手,可今时不同往日,为了讨好陈复,她情愿做的再绝一些。
像她这样的女人,讨好男人的本事,远在自身的修行之上,因为在她看来,这才是最重要的修行哩。
骆碧瞳心念一动,地面顿时隆起一线,好似那地鼠打洞一般,迅速蔓延到了两人脚下。
刹那间,被各种偏门毒物与灵药喂养和浸泡而成的土行尸破土而出,一把揪住了沈傲的双腿,那尖如钢刀的十指瞬间深入骨肉,真可谓是痛彻心扉。
疼痛刺激之下,生死攸关的时刻,沈傲终于清醒了过来,下意识催动起了法决,刹那间只见金光一闪,土行尸的双手便被斩断。
紧跟着,那具在赤山之上便显过威力,虽被李秋雨一刀斩为两半,可如今已被骆碧瞳修好的铜甲金尸也大踏步而来,当头一斧劈下,却被一件云霞状的法宝拦下,正是“绮云彩霞衣”!
骆碧瞳见状,也不得不感叹双方的师承差距之大,正面对敌,这俩毫无对敌经验的毛头小子随便抖擞两件法宝,自己竟奈何他们不得。
好在,本也不需要她做太多。
想到这,碧瞳仙子扭头望向另一处战场。她不觉得可笑,也没有鄙弃,也许是因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