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廖沙继续问道:“你会想家吗?”
她当然想。
每当看到医院里一大家子簇拥的画面她都会想家,她还会后悔当初鲁莽选择了这所与家乡相隔千里的城市。
唯一的解慰,大概就是她发现这里有一位名叫谢廖沙的降神者了。
格鲁莎叹了口气。
看见她眼里的惆怅,谢廖沙能做的只有安慰:“你敢一个人到离开家千里之外的地方,真的很勇敢。”
“我需要这份工作。”格鲁莎低下头小声说道,“我很担心顶撞了杜夏会被开除。”
她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杜夏和院长的关系很好,为了息事宁人他一定会把我开除的。”
“不会的。”谢廖沙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要总是想那些坏的结果。”
格鲁莎握紧了衣兜里的水晶:“嗯,我相信你。”
*
与检查室相比,拥挤的停尸间小屋则是乱成了一团。
黑暗降临的时候,小屋里的每个人都面临着两个相同的选择:离开或是留下。
最应该离开的人是奥列尔,但他却选择了后退几步,回到了门后那个狭小的三角空间站好。
黑暗会影响他的视力,但不会影响他的通灵感知,他比其他人先一步觉察到了:杜夏是第一个转身离开这里的人。
杜夏面临的选择要比其他人困难的多:他需要抉择是趁这时群起而攻之披露奥列尔;还是对其置之不理,优先解决停尸间外面的混乱。
两件事情都关乎他最在意的东西:名声。
先前走廊里与谢廖沙纠缠时他已经明显感觉到了几个医生护士对他的不满,他不能任由这种想法滋生下去。
再拿别尔什塔家做文章或许不太合适了。
别人不一定记得住混乱之中的一个闯入者,但一定会记住秩序的缔造者。
想通这些之后,杜夏毫不犹豫地撂下其他人走了出去。黑暗中他如履平地,没人比他更熟悉医院的一砖一瓦,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启动备用电源。
杜夏走后,瓦里佳是最迷茫的一个,她完全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舅舅刚刚还咄咄逼人地威胁着奥列尔,现在为什么又突然走了?
“擦!”
杜夏走后,奥列尔十分淡定地用火柴点燃了蜡烛。
突如其来的亮光和奥列尔那平静过分的脸让瓦里佳有些不知所措,她下意识问道:“你不走吗?”
“我为什么要走?”
半长的头发遮住了奥列尔的眼睛,他用侧脸对着瓦里佳,自顾自地将蜡烛放在地上,在瓦里佳的面前依次拿出他包里的东西,不慌不忙:
“我还有事情要做。”
看着地上铺开的黑布、镜子等东西,瓦里佳默默地后退了一步。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要继续留在这里,在她看来,奥列尔的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诡异。
但接着更加诡异的事情出现了:瓦迪像被谁抽走了灵魂一样默默地走到地上那一堆东西方便,喃喃地问了句:“索菲亚还在吗?”
奥列尔略微抬眸,烛光之下,索菲亚的鬼魂在阴影中隐隐浮现。
“是的,她还在。”
瓦里佳已经彻底不淡定了,她退到门边,大声道:“你们在说什么?房间里还有别人?谁叫索菲亚?”
“嘘。”奥列尔锐利的眼睛透过额前碎发的缝隙锁定在瓦里佳身上,“你可以留下,麻烦帮忙关下门。”
“什么?”瓦里佳怀疑她听错了,那只蜡烛提供的光连半米的距离都不到,奥列尔是怎么看见门没有关的?
一个又一个不同寻常的现象就像黑色的影子渐渐爬上她心灵堡垒的那道高墙,将瓦里佳过去十几年铸造的观念逐一击溃。
她曾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在学校里的同学们都抨击奥列尔的把戏只是障眼法时,她坚定不移:这世上不可能有什么神神鬼鬼,那只是人的心魔罢了。
索菲亚的鬼魂缓缓飘向瓦里佳,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歪着头观察她:“”
「她……有点眼熟?」
奥列尔无声地回答她:「她是达拉的女儿。」
「达拉还有个女儿?」
感受到面前温度的下降,瓦里佳默默地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气,她毫无征兆地哆嗦了一下,裸露在外面的手臂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她无法描述这种诡异的感觉,那就好像……她的面前真的有一个鬼魂正在看着她,她们的距离可能近在咫尺,甚至脸对着脸。
“我不能继续待下去了。”她铆足了一口气,摸到小屋的门框,以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
奥列尔扫了一眼满脸无辜和不知所措的索菲亚,叹了口气,起身去关门。
「是我把她吓跑的吗?」索菲亚小声问道。
「不用在意,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