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几季(1 / 3)

要说什么,该说什么,柳静姝一概不知。

她回头看了眼,就这么会儿功夫,汤常康居然就已经走远了,她心里头觉得这个人当真是怪,板着一张脸,像是无论与谁敌对了都无所谓。

不过,似乎确实有在坊间听到过他……

“静姝。”

“嗯?”柳静姝下意识转过头去。

门口的少年抱着卷宗,很是无奈:“再站下去,日头可就大起来了。”

枯枝间的日影不知何时变得有些灼人,即使是隆冬,柳静姝也感受到了有些过的暖意。她理了理衣裳,抬脚快了步子:“来了!”

……

一进屋,沈牧仪就将门给关上了。这几日见他忙得紧,柳静姝便鲜少踏足这间房,之前只匆忙一眼,压根没好好打量过内里的布局。

不知他究竟想说什么,柳静姝站在书桌前,抱着胳膊细细瞧上一圈这间屋子。这儿与磐石关营里的书房,布局竟差不了多少,说不好是这儿照着那来的,还是那照着这儿来的。

柳静姝还没来得及在心中惊讶,余光里,少年的身影齐了上来。她侧过头去:“沈牧仪……”

“哎?”猝不及防的,嘴里被塞了一串东西。

她砸吧两下,后知后觉抿出来一股淡淡的甜味,囫囵鼓起了腮帮子嚼着。等咽下了一口,她不自觉有些惊喜:“勾葚?这个时节还有这东西呢?”

沈牧仪站在她身侧,怀中的卷宗随着他的手被放下。他顺手拿来一块帕子,擦去了指尖沾上的汁色,眸光不露声色地落在桌角那果盘上:“没什么,有法子将它存下来的,你吃着便好。”

柳静姝心满意足地眯了眯眼,喟叹道:“真奇怪,哪怕是过了时节的东西,居然还是同应节时候那样甜,一点儿都不见酸的。”

少年的喉间极轻极淡地漾开了笑。

她哪知道,他在院里栽下勾葚的那年,就已经开始期盼着如现在这样,在隆冬某个有太阳的午后,漫不经心地,将他费尽心思存下来的果子喂给小姑娘。

好见她讶然的满足,心里便不由自主地充满了欢喜。

风响纸页沙沙,沈牧仪忽然想起那年刚离开孤萤山,自己闷闷不乐了一个回程。落风居士打马走在前头,似有若无地这么讲了句:“怎么,舍不得了?”

小少年初有心思,还未弄明白这种不太开心的原因是什么,便被自己师父直白戳破了,一时脸皮薄,更不愿意吱声了。

落风居士将那木棍当作拐杖使,一杵一杵地,连头也不回,就这么眺望着远处的山河,意味不明道:“你们总会再见的,而在那之前,你们都得成为更好的自己。”

“牧仪,有人说这世间繁荣是一时,荒凉是一时,没人能看清在如今的安稳下,又藏着怎样的污垢。”

“其如团云,渺茫纠缠。而你们,应是那阵风。”

小少年不解其意,就这样生硬地将这句话记下了。

回到沈家后,他开始按部就班地为进岽慕军做准备,那规律到有些枯燥的日子里,看着勾葚树一点点窜上来,便是他唯一的趣事。

他时常会坐在窗边的椅子上,边看书,边看树。看树的时候,小少年就会想起孤萤山里的那个小姑娘,他时常懊恼自己,要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面子,要了面子,就要不到名字了。

慢慢的,她的脸一点点模糊在了记忆里。树却长得已经比肩墙檐了。

而窗内的书桌角落里,斜光打了进来,照在一张砚台压着的纸上。

纸上笔墨清晰,字迹端正:

我或许正好钻研一番厨艺,她吃东西总是挑三拣四,长年下来,难免是要瘦的。师父说我们总会再见的,再见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呢?

不论什么样,我总是要赔罪的。

他们说男子若总想着一位女子,不是欢喜她,就是自己下贱。我……我应当不是下贱的人吧?

我绝对不是下贱的人,我欢喜她。

嗯……可这样说,算不算轻薄了人家姑娘?不行,若再见到,我必定要好好待人家。

做个伙夫,也不是不行。

当年坐在窗边的模样似乎就在眼前,沈牧仪眼角眉梢都舒了开来,做个伙夫又何妨?

柳静姝只见人笑,又不明白他在笑什么,只好挑眉盯了他一会儿,又自顾自又捻起一串,问:“你说进来说,说什么?”

少年脸上的笑意淡了,他的眼睫在浮动的光影下微微盖住了他的下眼,带着眼角的痣,一并拢在了灰暗的淡影里。

柳静姝心里不由一咯噔,他周遭的气场变得那么快,唯一解释,只能是这个要说的东西,不太好。

她视线下移,就看见少年骨节分明的手翻开卷宗,又停在了那一页。指尖逐字逐句延了下去,像是在找什么。

他的手很好看,即使掌心在刀剑长/枪里被磨砺得有些粗糙,那些骨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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