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没了爹。”
“若我连他也不要呢?!”
“这恐怕由不得你了。”
他表现得越平静,南宫仙就愈痛恨。
她忽然捂脸痛哭起来:“你怎么不去死,怎么还不去死!”许是因情绪过于激动,她只觉肚子一阵一阵抽痛起来,五脏六腑似被搅拌起来,直教她痛不欲生,几欲昏厥。
楚鸣玉见她只出气不进去,心下生出一丝慌乱,忙上前查看,弯身那一瞬,忽觉心口传来一丝巨疼,一根银簪已插入他的心口,南宫仙的眼睛却比簪子更尖、更利。
她奋力一推,楚鸣玉“咣当”一声撞在屏风上,南宫仙从床上弹起来,箭步冲到角落将四个烛架都推倒,火势呼地燃起,火舌舔舐着桌椅、门窗、床帘,一阵阵热浪袭来,黑烟滚滚,华丽干净的屋子瞬间变成一座巨大的火屋。
楚鸣玉还没有死。
簪子虽刺入心口,却刺歪了两寸。
南宫仙站在火光里,凄然地看着他,嘴角扯起一抹苍白的笑意:“既然逃不了,不如死在一起!”
楚鸣玉躺在地上,眼睛被火光映得发亮。他道:“我输了。”
他本以为南宫仙已认命,已麻木,不曾想她会在他疏忽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
即便是弱者,只要抓住机遇,也能给强者致命一击。
这是他的结论。
他忽然从地上爬起来,嘴角的血迹在火光下更红,红得刺眼。
他微微一笑:“可惜我一向不喜与人作伴,黄泉路上也一样。”话音未落,他已一把抱住南宫仙,往屋外冲去。
火舌疯狂舔舐着门窗,浓烟熏得人睁不开眼。楚鸣玉已冲到门前,一脚一脚地揣着门,忽然“轰”的一声,一根燃烧的梁木当头劈下,楚鸣玉闪避不急,弯下身子挡住一击,皮肉烧焦的味道钻进鼻腔,他呕出一大口血。
屋外已有人破门而入。
南宫仙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我的人生错了,我没错……”
从十二岁时就已错了。
02
光滑的肌肤被大火烤得泛红。
头发也被烤得焦黄。
花似雪正给她擦药,宋心儿正给她剪头发。
两人眼角眉梢都紧绷着,脸色有些苍白。
两人心里十分担忧,谁也没有说话,偌大的屋里针落可闻。
忽然,南宫仙睁开眼,第一句话是:“死了没有?”
花似雪愣了一下,道:“你还活着。”
南宫仙大叫道:“他死了没有?他死了没有?”
花似雪这才反应过来,她问的是楚鸣玉。
“他死了。”
南宫仙长长呼出一口气,嘴角扯出一抹怪异的微笑:“死了好。”
笑声一顿,她看着花似雪,灰蒙蒙的眼里一片虚无:“为什么他死了,我却没死?难道想报复我,留我在世上受苦?”
话音方落,她又晕了过去。
夜里落起蒙蒙春雨,府里依然灯火通明。
裙摆拂过湿润的花草,抖下一地水珠。
花似雪走在小径上,温玉山替他撑着伞。
伞是青花伞,伞面并不大,温玉山把伞倾向她那边,自胳膊已被淋湿小半。
花似雪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很多话想问,但她没有说,也没有问。
世上有很多事本就是这样,想做的事往往做不得,想说的话往往说不得,想爱的人往往爱不得。人生为何总是充满了无可奈何?
房子烧了,南宫仙伤了,楚鸣玉死了,这是结果。她们要知道的是导致结果发生的原因和过程,只有知道原因,才能尽量避免悲剧重复。
她早已发现南宫仙不对劲,也对南宫仙急匆匆嫁给楚鸣玉倍感疑惑,直到那一次她去找南宫仙,南宫仙看见楚鸣玉时那极力隐忍的表情,是她一辈子也不忘不了的。
后来,她被楚鸣玉送客后,走到湖边时猝不及防被人推下湖,受了场寒,多亏温玉山悉心照顾才好起来。
她将心里的疑惑告诉温玉山,温玉山告诉她:他也不了解楚鸣玉和南宫仙的事。
他真的不了解么?相处的这些日子,她知道他心思细腻、理智、冷静,难道就没发现一点点端倪么?
到得仰月居,温玉山将她送到屋门口,温声道:“别太担心了,她没事,你好好歇息。”
花似雪点头,伸手替他拧掉袖子上的雨水,柔声道:“你也是。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温玉山眼波一闪,抓住她的手,嗓音温柔:“还好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