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收着就行,自己当心着!”
明姝:“哈?”她费解地看着太孙,太孙忽然恼羞成怒般一溜烟儿飞纵而去了。明姝站在远处琢磨了半晌,好像忽然就想明白他将才未说完的话了。明姝忽然捂住心口,那里咚咚咚咚跳得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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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院子后,明姝径直向候在廊庑下的布衣丫鬟招了招手,小丫鬟原是近身侍奉秦桑安榆夫妇的,昨日初到东山寨,明姝害怕暴露,便将小丫鬟暂时打发去了厨下帮忙,将才花厅早膳安太太提到子嗣时,明姝注意到小丫鬟面上是带着异色的。
她一时记不起小丫鬟的名字,只得隐去称呼直接道:“你来一下。”
屋内,明姝径直倚榻而坐,神色恹恹儿的,半晌没有说话。
小丫鬟忍不住道:“夫人可是身子不爽?我去叫大夫。”
明姝摇摇头,抬手摁了摁额角,余光却透过手指缝在观察小丫鬟神情:“也没什么,心里烦闷,想让你陪着说说话。哎,方才一听娘亲提及子嗣之事,我便觉得胸闷,你说我为何在子嗣一事上就如此艰难呢?”
小丫鬟一听,神情几分了然:“夫人别忧心,您和寨主不是早想着过几年去收养一个的吗?那也没什么不好。老太太必定是因为您和寨主前几日之事心生忧惧,今日才口不择言,您莫放在心上。”小丫鬟是在宽慰,明姝听后,心却一个劲儿向下坠。
果然,安太太给她设下了一个陷阱。
安榆不能生育。
安太太究竟是何时开始怀疑她的?明姝百思不得其解,她自问两日来行事谨慎,且安榆被安家寻回不久,安家二老对这个女儿应该是有些陌生的。
明姝站在院内吹了一会儿风,总算让自己冷静下来。总归,安家二老没有戳穿,那便说明,她们也需要有人来扮演安榆这个身份。
便以不变,应万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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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风使人冷静,吹风也能使人风寒。
不过几个时辰,明姝便昏昏沉沉烧起了寒热,整个人像被抽尽所有力气,栽倒在拔步床上,烧得连眼皮子都是烫的。明姝体质不错,可连日雪中行路,山间奔走,加之终日紧绷着一颗心弦,病势一起,便显得汹汹。
她觉得头疼眼睛疼牙疼,四肢百骸都透着疼。不仅疼还烫,身体像被放在锅灶上煮,像在被火烧,烫得都能冒白烟了。
她不停地做着各种光陆怪离的梦,她甚至第一次梦到了生母云璧山。那是一个和她容貌七分相像的貌美女子,身着奇装异服,站得离明姝很远,遥远得仿佛在另一个世界。
明姝哭着叫:“娘!”她挣扎着想去云璧山身边,可却被一团烈火包围,烫得她想打滚,想尖叫,偏偏摆脱不掉。
这时,她腰间有一只金色的小金珰轻轻摇晃起来,铃音清冽,有洗涤心灵之力。铃音入耳,仿佛有一泓清泉将她裹住,把一切难受的滋味摒除在外。
于是她拿起小金珰使劲摇啊摇啊……
随着她的动作,那泓清泉变作一条银龙直冲九天,一弹指顷间,只见一名俊美倜傥的少年驾着银龙向她飞来。少年看着她的样子有些无奈,他叹了口气,为她轻掖被角:“怎么就病了,真是个麻烦精……”
明姝不满地踢了踢被子,嘴巴一瘪。
少年神色一慌,“哎哎哎”直叫:“别哭啊!”他不知从哪取出一粒小药丸小心翼翼喂进她嘴里,又在她周身连点了几个穴道,明姝顿时感觉好多了。
最后她看见少年驻足在床榻边,弯身看了她片刻,轻柔地触了触她额角碎发,轻轻嘟囔了声:“麻烦精我也喜欢。”
明姝呆住了,等到她反应过来时,少年已经不见了踪影,大抵是又乘着银龙离去了。而他最后留下的那句话又化作了丝丝缕缕的甜,沁入心底,把难受的滋味都盖过了大半。
梦境中,明姝好笑地摇摇头,想她真是烧糊涂了,竟做起了这样的梦。
又过了两日,明姝到半夜里才退了烧。她睁开眼,借着摇曳的烛火依稀辨认出有人拿着一方帕子温柔地替她拭汗,又用手背试了试她额间温度。
目光上移,明姝看清了那人面容,一下子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