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剃脑壳啰!”
“剃发、挖耳、修面、挖耳朵……”
洛晏揉了揉眼睛站到窗边,看到楼下几个的剃头匠肩头负着剃头挑子,穿梭在人群之间吆喝。
他们都穿着灰蓝色麻布旧衣,担子一头是个长炉子,一头是个木框子。
那小炉子上顶着一口锅,用于给客人烧水洗头,是以剃头挑子一头热;木框子外表方方正正,但暗藏玄机,有许多小抽屉。里头放着剃头刀、磨刀石、耳刮子这样的家什。
“开始了。”洛晏喃喃,穿好衣服洗漱下楼。
楼下人不是很多,右边角落里贺长翊正坐着,一个麻衣剃头匠摆出工具给他看,介绍着刀具,费了一番口水,
“梳编剃刮,捏锤拿掰按……公子你想做哪一样?”
他沟壑纵生的脸上全是对自己技术的自信,“剃头十六般技艺,您随意挑。”
“那就劳烦您给我刮个胡子,修面,采个耳什么的吧。”
“好嘞!”
贺长翊靠在椅子上,模样十分享受,“胡子冒得太快,必须得刮一刮,我最近可得扮……咳,有事。”
剃头是门技术活,剃头匠手劲大,但落在贺长翊脸上时,刀工却非常细腻,游刃有余,像是老厨师在豆腐上雕花。
贺长翊看人站着,关心道:“张侍诏,你要不要坐下,站着怪辛苦的。”
张侍诏爽朗道:“做剃头匠,那必须能站!想当初我学的第一课就是站,不站满三天,连入门学徒都当不了。”
说着他像是回忆起一件旧事,跟贺长翊唠了起来,“不过,公子。我这还不算什么,要说起临州城厉害的剃头匠,还得是王老二。当年他的刀工那才称得上一个绝字。”
贺长翊好奇:“怎么说?”
“当年他才十六岁,脾气暴躁难训,但刀工已经出神入化没得挑,在临州城老主顾多不胜数。他有一项绝活,刮刀在他手里,能在眼珠子上刮一圈,叫你知道爽快舒服,一点也不疼!”
“这么厉害?”贺长翊惊讶。
姚镜双忍不住感叹,“果然是高手在民间!”
贺长翊道:“我倒是想试试这个刮眼!这个王侍诏住哪啊?等我得空,想去拜访一下!”
张侍诏叹了一口气,语气可惜,“现如今,我也不知道了。”
“五年前,未婚妻亡故,他突然就失踪了。城里头想当他学徒的人多如牛毛,却连他的影子都找不到。”
贺长翊叹道:“那还真是可惜了。”
“是啊,年纪轻轻的……”
张侍诏的声音慢慢弱下去,专心地给贺长翊修面,手指灵活地拉着白色的修面线,一口咬在嘴里,两手各扯一边,一手拉紧,一手挪动,在贺长翊脸上刮着。
洛晏走过他旁边和他打了个招呼,到桌前坐下,姚镜双和陆十六正在吃早点,见她来,姚镜双推了一盘馒头和一罐砂糖到她面前。
她笑着道:“谢谢。”
陆十六看着她欲言又止,贺长翊都停了动作,眼神看向她。
洛晏拿起馒头,往里馒头里装了些白糖,正准备咬下去,她狐疑地看着他们:“你们两个有事?”
陆十六脸当即红了一片,低下头,点头又摇头。
“……”
贺长翊试探道:“洛晏,你要不要早点走?”
“为什么?”洛晏不明所以。
“你不记得昨晚……”
“昨晚?”洛晏眉梢动了动,弯起唇角:“你是说……长翊……哥哥?”
“咳咳咳——不是!”贺长翊脸上爬上一抹红色。
洛晏笑得开朗,“那不然还有什么事?”
贺长翊轻咳了一声,还是提醒了一句,“……呃,姜兄要来了……”
“哦,说起来我确实有事要找姜少侠。”
旁边走过来一个人,一张请柬被递到贺长翊手里,“有人邀荷花姑娘三天后共赏花会。”
“辛苦姜兄。”贺长翊道。
身边一暗,姜寂洲在她旁边坐下,一股特殊的清茶香飘了过来。
“姜少侠。”
“姜兄。”
洛晏也笑着打了一个招呼,“姜少侠。”
一个包袱被递到她面前,他道:“这件里衣时我今晨刚去买的,用香熏过,大概符合要求。”
洛晏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她完全不记得这件事。
只记得昨夜和贺长翊在厨房吃东西。
他看向她,“洛姑娘,你要里衣和鼠尾做什么?”
洛晏突然有些茫然,只是呐呐回道:“……我在文墨阁找到一本书,里面讲了些东西,就想试试看。”
他眼底含笑,“原来如此。”
她摇摇头,大约是她想多了。
贺长翊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