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溪带走了一只茶壶。
将人送走，洛晏在柜台上看到一盆植物，绿色的叶片展开，花串上带着一朵朵白色的小花。
是一盆茂盛的辣椒树，正在花期，花盆旁边放着三枚崭新的铜钱。
洛晏看着小花，若有所思，“这么巧？”
祝先生和王溪？
过了一会儿，洛晏回头，突然看到地上的竹筛。
洛晏轻呼出声，“完了姚镜双！”
昨日刚晒的熏香散了一地，断成了几截，洛晏蹲在地上，“怎么会呢？我没有碰到呀！”
快速地将香拼凑起来，洛晏捏起一个窝窝头似的倒流香，在上面看到一个牙印，像被什么咬了一口，不太明显。
“老鼠？”姚镜双喃喃。
“哎呀，”洛晏脸皱成小苦瓜，“这个……已经没法用了……”
姚镜双道：“那怎么办？”
洛晏抿唇抬眸一时也想不到办法。
“有客人？”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两人一激灵转头面上带着笑，乖巧又可爱，“祝先生。”
事出反常必有妖，祝先生看两人像在遮掩什么，狐疑道：“你们不会惹什么祸了吧？”
“惹了祸，装乖是没用的……”
“滚蛋嘛，我们知道的。”洛晏当即道：“是王溪先生让我们告诉你，他来过。他还带了礼物。”
一听王溪的名字，祝先生表情瞬间舒缓，放下了刚刚的事。他沉默片刻，“你们两个跟我来。”
洛晏揣好倒流香，吐出一口气，和姚镜双对视一眼小跑跟上祝先生。
“去哪里啊先生？”
“再问滚蛋！”
“……呃，好的。”
*
黄昏，莲花街，正是热闹时。
这条街是有名的美食之街，商铺挤挤挨挨，行人摩肩接踵。街道两侧还不止是独立的店铺，河边多是支摊的小贩，卖时令的糕饼点心甜汤之类的。其中，数糖炒栗子卖得最火，小小的摊位前排起了长队。
颠锅的师傅忙得像只陀螺，放油，加入白糖，糖浆融化的香甜味道在空气中扩散，开好口的栗子裹上一层鲜艳透明的亮色，勾起人的味蕾，甜味直达心底。
摊位最近的地方，一个少女眼神直勾勾地地盯着锅里翻滚的栗子，又黑又圆的杏眼盛满期待。
老板嘴里念叨着：“快好了快好了，别挤！挤急了一个都别想吃！”
他是个有脾气的，生意太好，摊位的客人天天爆满，心态自然高傲一些。
终于，师傅拿出一个纸袋装满板栗，递到前面，纸袋里热气腾腾，“拿好，二十文！”
“小姑娘，让让。”洛晏的肩膀被拍了拍，一个壮汉手从她头顶伸过去拿过栗子，喜滋滋地往老板手里塞铜板。
洛晏肩膀一塌，想起自己干瘪的钱袋，又捏了捏手里的纸袋，抿唇，“算了，花生……花生也是好东西嘛……”
她也就看一眼，没想到这糖炒栗子这么勾人！就像她没想到祝先生是王溪的老主顾。
方才她和姚镜双还一起去给宋明送了两箱生辰礼，铁坨一样的礼盒背得她背脊都弯了！
不过，她在这里等了这么一会儿可不单纯是为了买花生，看糖炒栗子。
重要剧情前摇就要开始。
“洛晏挚友！”旁边响起姚镜双的声音，“小心！”
洛晏刚回头就听到一阵惊呼，迎面一阵风狠狠刮过面门，她被人撞了一下，往旁边踉跄好几步，正好坐在一张椅子上。
后背被坚硬的椅背稳稳托住，洛晏微微怔住，她回头看了看椅子。
刚刚这里有椅子吗？
姚镜双终于挤到她身边。
“咣当——”一道人影狠狠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砸在栗子摊上，栗子白糖洒了一地。
几颗栗子裹着灰尘骨碌碌地滚到洛晏脚边，倒下的人正是刚刚买栗子的壮汉，他身上压着一个木箱，此刻已经散开，里头的抽屉散的散，掉的掉，里头磨得光滑明亮的工具散了一地。
姚镜双看她，“洛晏挚友，你没事吧？”
他自责道：“姚某实在不该离开，让你遭此劫难！”
“……”
洛晏摇摇头，捂着突突跳的心脏，“……我还好。”
方才有一瞬间她好像听到一个年轻的女声，可她周围全是年纪很大的妇人，洛晏不寒而栗，有种撞邪的感觉。
她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踮起脚尖，在人群里探头，目光落在壮汉身上，她认得那些工具，昨天贺长翊修面出现过的，刘姓剃头匠的工具。
“哎呦！谁这么不长眼睛啊，大爷我要他好看……”
“是啊！我的板栗都好了！”
“这非得赔我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