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安怀绮,这副刁蛮任性死到临头都不愿嫁人的样子!魏夫人,你这是站在说话不腰疼!”
“你再说,我可撕了你的嘴!”堂内吵成一片,也管不得是在祠堂里面还是外面了。安怀绮趁此机会赶紧出去,外面的风吹来,才觉得好受一点。
“堂内有人?”安怀绮睁开眼睛,就见安允走了过来,他衣衫整洁,头上的冠发一丝不苟,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她不想说话,就点了点头。
安允就进去了,不知对她们说了什么,没一会儿那些人就安安静静地出了京正园。安怀绮也懒得问,就默默跟着安允走到了通天塔处。安允转头看她:“我们进去同你娘说说话?”
安怀绮点了点头,随着安允进去。塔内果然有一通天壁,只不过挂着的画上不是绘着玄女娘娘,是另外一个有着倾国之姿的女子:安怀绮的母亲,姜绮。
塔中有一供桌,上面供着姜绮牌位。供桌前有两个软垫,两人就背靠着供桌坐在软垫上。安怀绮这才感觉心里舒坦些,随口问道:“爹,你当时为何心悦我娘?”
安允想了想,回答:“我和你娘本就是青梅竹马,从小订亲,小时候一起玩本没朝那方面想,是后来有一次,我不好好背书,被先生骂了一顿,她笑了我一路,我就突然意识到了。”
安怀绮愣了愣,遂道:“好荒谬。”
安允笑了笑,道:“你不是爹,自然不明白。”
“那我娘又为何心悦于你?”安怀绮继续问道。
安允一怔,仔细想了想,道:“大概是…因为爹长得好看?”
“哦,这还算是个理由。”
“你不知道。”安允回想起从前,道,“你娘没来上京城之前,你爹我才是上京第一美人。”
安怀绮一阵恶寒,转过头不理他,风吹着塔上的画像荡了几荡。
安允也不管她听不听,就这么絮絮叨叨地说着以前的事,安怀绮听着几乎要睡着时,才听他道了一句:“怀绮啊,爹想到冥界去,找你娘。”
安怀绮知道他累了,一时无言,许久,才道:“你去了就能找到吗?几百年了,先不说娘的元神能不能化形为鬼,就算化了形,恐怕也早就将天界的事淡忘了。”
“能不能找到,都得试试啊!”
安怀绮就道:“去冥界只有一条道,就是走魔教的往生海,你哪能去了?”
“谁说只有一条?以爹的修为,化形也用不了几百年,一百年就能化成鬼。”
安怀绮就沉默,久到安允以为她睡着了,起身看她,才听她道:“随你。”
安允就兀自笑了笑,抓起一旁的羽觞,迎风举起,微风中,似是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杯盏相碰之响。
一个月后,安家贪腐之证全部查实,凡涉案之人或处死或入狱,依翌国律令,其家眷不得留居上京、不得参国试、不得入国子监修习。
凌子翊在此次案件中协查有功,故迁至刑部尚书,礼部尚书由原礼部右侍郎武丞棋担任。至于吏部和都察院则功过相抵,不奖不罚,顾檐礼驳回了二人自请革职的奏本。
凌子翊入刑部这日,也是安怀绮即将出发前往兰城之日。
现已入秋,气候正是舒爽,安怀绮上着玉色对襟长衫,下搭雪青色月华裙,腰间一块缀着墨绿宫绦的青玉佩压襟。她坐在青篷马车内已经出了城门,却听得一阵马蹄飒沓之响,离近了,一人唤她道:“安怀绮,你去哪?”
安怀绮就从车舆内下来,见秦月晗身着一件檀香色短衫,下着羊绒色百褶裙,腰系绸带,在马背上墨发轻扬如天神。她道:“我去兰城,你来送我?”
“送什么送,我和你一起去。”秦月晗翻身下马,走到她面前。
安怀绮默了默,道:“月晗,别闹。”
秦月晗就阴阳怪气地学她说了一句:“月晗,别闹!”然后道:“兰城不算远,你坐马车,我骑马,应该戌时就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