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话(1 / 3)

盛启十二年四月十六,宜嫁娶,宜迁居。

藤月虽被封了郡主,但裴家是世家,断没有让裴映洲搬去郡主府的道理。且郡主府非一朝一夕可建成,几方协商后,二人婚后暂时住在裴家。

裴映洲从左侧入门,登西阶。一旁的侍从手执大雁,立于北面。过了大半日,他身上的红疹已褪的差不多,只是面色微红,真的羞赧一般。

春华和秋实扶着藤月,以二烛为导,引她上马车。

哪怕是权宜之计,藤原也早早为她准备了嫁妆。

十里红妆在马车后铺陈开来,锣鼓声震天,好不热闹。

七日前她在长宁街截下绣球,裴映洲与她的目光不经意对上;七日后她经长宁街出阁,嫁给那日一身红衣的状元郎。

其实她说谎了,她对裴映洲,并非再见倾心。除了长宁街与恩荣宴,七年前,他们有过一面之缘。

只是时间太久,久到彼此都再难想起。

她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但是她知道,裴映洲并非表面那般冷漠。

无论未来多艰难,她都会一步一步,蹚出一条路来。

随侍们洒下喜钱喜糖,人人脸上喜气洋洋。

路边的大娘恍然大悟:“裴郎君上次避开高门小姐的绣球我当是为何,原是有了心上人。听说娶的还是郡主,当真般配!”

有姑娘听到这话,拿着手帕暗暗流泪,腰间那一缕金色的穗子扎眼的紧。

大娘安慰道:“姑娘年纪尚轻,蒙着面老婆子也能看出姿容姣好。春心收一收,天底下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

谁知姑娘哭的更加厉害。

人潮涌动,百姓们摩肩接踵,个个伸头探脑去观望这场宏大的婚礼,藤月坐在马车中,想到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裴映洲对她诸多偏见,十分抗拒与她成婚。圣旨已下,日后留在裴家,不能说服他,便是为自己日后的行动平添阻力。

今日解开误会,避免留下龃龉最好不过。

一路吹吹打打到了荣国公府,赞者请藤月下车。

入目皆是红色,不知谁将红绸塞到她手中。

周围的人欢呼着,金箔和花瓣洋洋洒洒地落下来。裴映洲牵着红绸的另一端,脚步稳健,心却飘向了九霄云外。

他看不见藤月的脸,隐隐觉得她如今当是很快意的吧?如愿以偿的嫁进裴家。

他只是王女达到目的的垫脚石,没有他,也有裴大公子、裴二公子。

“行三拜大礼——”

那条鲜艳的红绸似乎将他们的一生相连。

高朋满座,人声鼎沸中,他们鞠躬行礼,仿佛真的是一对新婚即将礼成的夫妻。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两样都有,可真让人羡慕啊。”苏望轩感叹着,瞥见一旁鼓掌的宋启元,顿时像斗鸡支棱起来,雄赳赳气昂昂地问:“你来做什么?”

宋启元耸耸肩:“裴家娶王女,宋家总得前来庆贺。我妹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家里都忙着哄她,只能我来了。”

“哎——你别瞪我,”宋启元摇了摇手中的折扇,“裴映洲娶妻,那可是皆大欢喜,省的我妹妹整日往裴家跑不死心。”

“我知你怨我分不清利弊,但是那是我亲妹子,搁你你不心疼啊?”

“好赖都被你说了呗。”苏望轩白眼一翻,不再管他,裴府厨子的手艺是一绝,他只惦记着吃席。

新妇入了新房,裴映洲却还不能离开。今日宾客众多,少不得招待。苏望轩第一个便跑到裴映洲跟前,笑道:“这第一杯,你可得跟我喝。”

裴映洲笑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你…你怎么……”苏望轩看到他突然变得酡红的脸和脖间的红疹,神色一愣。

“无妨。只是吃酒会起些许红疹,过几个时辰便会自行消退。”

“吃不得酒,为何不早说?平日一两杯就罢了,今夜这般,搞不好会出事的!”

裴映洲本就甚少出门,偶尔宴请也是推脱。一贯清冷如谪仙般,苏望轩只当他是不喜应酬,没想到竟是沾不得酒。

不知道该说好友心大还是藏的太深,苏望轩连忙找人告知裴家。

“你回房去吧,旁人问起我就说你今日身体不适。大婚他们也不会过多苛责,左不过我和宋启元帮你喝便是!”

一旁浑然不知的宋启元正和他人相谈甚欢。

裴映洲思虑再三,点头离开。

他并无太多友人,藤月又是陛下亲封的郡主,自无人敢来闹新房。

藤月听到有人推开门,脚步声越来越近。

不是春华和秋实。

她心中诧异,此时裴映洲不应该在前厅待客吗,宴席结束至少还要半个时辰,怎地这时候过来?

“你们都下去吧。”裴映洲的声音有些嘶哑,她明显感觉与往日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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