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半,坐在plus里,人还不算多。
经过包场那一回,嘉嘉已经提前预见自己即将顺风顺水的事业,而追根溯源,一切都要从傅集思生日那天走进这家店开始说起。
于是远远瞧见工作日还愿意光临的傅集思,嘉嘉赶紧推着她进了包厢,让她体验贵宾待遇。
傅集思说:“我约了人。”
“谁啊?你妈回来了?还是别的朋友?我等会儿见到了帮你安排进去。”
“不是,”她看着嘉嘉,眨了两下眼睛,“是陈感知。”
“陈感知啊,”嘉嘉带着厨师帽,抱着手臂说,“陈感知是吧,我等下直接把他请进来。”
末了,又后知后觉:“啊?陈感知?那个和包场事件有关的陈感知?”
傅集思点点头。
“我说呢,工作日能请动你这尊大佛,不是你妈就是陈感知了吧!”
“是我约的他。”
嘉嘉夸张捂嘴,颧骨跟着升天,“什么呀好集思,那天他送你走之后发生了什么呀,怎么进展这么快?”
“不要胡思乱想,”傅集思伸出手制止她思维发散,“我约他来是要就一件重要的事情达成一致。”
嘉嘉问:“有多重要?”
她手一挥,“去干活吧!你暂时不用知道。”
*
六点,陈感知准时推开包厢门。
风衣被他挂在臂弯里,看起来显然像换过衣服才来的。他见到傅集思就笑了起来,竟然还像个光风霁月的少年。
能被风牵动发梢,被从头到脚的青春气团团围绕。
“我来迟了。”他说。
把这些虚伪的客套话收一收!傅集思在心里这么说着,手上推了菜单过去,“吃什么,你看看。”
他把菜单推回来,“你点吧,我都行。”
要她点,她就不客气地点了。点最辣的,最腥的,看上去最难以下咽的。
最后,她还点了两杯酒。
合上菜单,又从包里拿出那叠信封,起码有半个手掌这么厚,她放上桌面,推到了陈感知那边。
傅集思直入主题:“是这样的,这么久没见,想必你对我的印象也没那么深入了。这么多年,从升学到进入社会,我变得伶牙俐齿尖酸刻薄。今天收到你写的信很意外,你确实写了不少,也很遗憾当时的我没有收到,不过情有可原,这其中的缘由你知我知,我就不多做解释了。”
她端正坐好,看着陈感知:“这些信我只看过一封。现在你有一个机会可以收回这些信,那我也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不然以我尖酸刻薄的程度,我看一封,至少会嘲讽你两个月。”
“以前的事情想起来,对现在的我们都没太大益处,反而添堵。你选吧。”傅集思对着那叠信封抬了抬下巴,“选好了我们和和气气吃顿饭,就当普通老同学聚餐了。”
陈感知一动不动,伤脑筋地坐在那儿,就光看着傅集思。
“我不选呢?”他问。
傅集思当着他的面抽了一封,作势要拆,“那我可拆了?”
“集思,保持好奇心,是很久之前你告诉我的。”陈感知说,“这些对我来说不是黑历史,你拆吧,我更希望你全部拆开。”
他冥顽不灵!
傅集思心一横,撕了信封口。
纸张是和小黑屋里拆的那封一样的纸张,摊开两道对折,闯入视线的,也是和小黑屋里那张纸上同样的文字。
同班同学的告白。
原来不止一次。
她又拆开第三封、第四封,一直到全部拆完,看到的都是那几个落笔郑重又巨大的字。
她的名字顶格写,他的落款写在对角线。
陈感知给她倒了杯水,唇边笑意加深,像坏小子得逞。
傅集思说:“你是很多年前故意设计好耍我的吧?”
“我没有这种能力。”
她把那些纸递上去,非要问个清楚:“那这些怎么回事!你卡壳了?死机了?所以不停重复一句话?”
“没有,”他接来第一张,摇摇头,打算读出来,“我是真的——”
然后突然被推开椅子起身的傅集思捂住了嘴巴。
信纸散落一地。
横格纸,黑色中性笔书写,每一页都是“对不起,我是真的喜欢你”。
“你干什么!”
陈感知不说话了,眯着眼睛笑。
傅集思放开手,知道自己动作逾矩,蹲下捡起地上的信纸,理了理皱起的衣服下摆,才坐回去。
“你出去别乱说啊。”她警告他。
“我没有乱说。”
“好了好了,”傅集思打断他,“别说了。这种事情,说多了廉价,也掉价。”
陈感知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