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广场到家门口,统共没几步路,一首歌的时间还有余。
陈感知打手电筒,站在她侧后方,亦步亦趋,跟着她的频率。
“相亲顺利吗?”他问。
“不顺利啊,”她答,“不然我怎么一个人回来。”
“你不满意他?他不满意你?还是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
傅集思把发给她妈报备的那句话原封不动拿出来:“差点成小三啦。”还挥挥手,一副快别提了的样子。
“啊?”
“不过这种事也急不来的,这个不行,后面的再看看。”
陈感知诧异:“还有后面的?”
“你相亲只相一个?”
他摇头,“我没相过亲。”
傅集思迈上家门口的台阶,从包里找钥匙的时候回头问:“真的假的?”
“真的。”
“你看起来是市面上很抢手的类型。”傅集思评价他。
“很抢手是什么类型?”
“长得好,工作好,家教好。大概是这样吧。”
“你真这么觉得?”
月光像碗水,静静盛在他眼眸里,昏暗中汩汩流动。
或许是太疲惫了,都市男女,都急需卸下防备和面具,着急捉住一个能对话的人,所以他们讲了好多话,断断续续谈及没那么要紧的事情,不触碰往事,远离回忆。陈感知好像放风筝的人,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在收线。
她似乎进了他布得网,瞥他一眼,看他沾沾自喜的模样,不说话了。
静谧里,门锁咔哒。谁的肚子叫了,谁先笑了出来。
玄关的灯被打开,搅乱了他眼里有规则的流动,傅集思站在门口,说:“你要不要进来?”
糟心事太多,离奇事也不少。
心情算好,也算不好。很多规矩,很多条条框框都不重要了。话匣子抖落,她满腹箩筐的愁正好没地方发,有个现成的“垃圾桶”就在眼前,为什么不用呢。
陈感知二话不说迈上台阶,挤进了她家门。
她这么大方的邀请他,肯定是因为关赫丽不在。没有家长在的家,自由到放声讲话也不会被定罪。作为客人,被安排在沙发上,还被扔了一个电视遥控板优待。
他摩挲双膝,随意调了个在放综艺的频道。
傅集思问他吃饭了吗,他说没有。
她从厨房里探头出来,丸子头很饱满,衬得她比白天有精神多了。“你们晚上不是去吃饭了吗?”
他开玩笑说:“我忙着当骑士呢。”
傅集思不应声,将头缩了回去。
她也没吃饭,还被泼了杯冷水。开火,煮了两碗面,杂七杂八放了点配料。准备端上桌时忘了收拾桌上的零碎,捧着碗去喊陈感知:“陈感知,过来一下。”
他把她的东西都收到一边,接了面,放在桌子中间。
傅集思端第二碗出来的时候,见他站着不动,觉得好笑:“你坐啊。”
“哦,”他听话坐下来,再看傅集思分配那两碗面,将大碗推到了他面前,“那我……吃了?”
“吃吧。”她给他递筷子,“不好吃也别说,憋在心里。”
热气氤氲,模糊了对坐的两个人。综艺当做背景音,这栋空旷的房子多了一丝一缕人气。
太烫了,陈感知吃了两筷子,问她:“阿姨呢?”
“回去了。”
“回去?”
“回S市,我妈是S市人。”
“那你……”他欲言又止。
傅集思嫌他烦,催他:“有话快说。”
“那你高中也是转到S市了?”
她在吞面,闻言,随口“啊”了一句,很不上心地要堵住他的嘴:“吃饭不能说话!”
“哦。”他又埋头去吃,不再说话了。
饭后她没赶他走,他也就顺理成章地多呆了一会儿。洗了碗,收拾了餐桌。傅集思盘着腿坐在沙发上,没表情地夸他:“你还挺能干的。”
陈感知得意地扬起嘴角:“我不仅能干,我还——”
只可惜后面的自夸被电话铃声打断。
她对他比“嘘”的手势,他静静做了个嘴拉拉链的动作,连移动的脚步都变得轻悄悄。
关赫丽在电话里语气算不上好,她在医院,麻烦事一堆,还要抽空管傅集思,人前笑脸卸下,电话里开门见山问她:“你说什么小三?怎么回事?”
“你前同事儿子有女朋友,还没分,小情侣正在吵架,突然被他家里劝出来相亲,女方知道后就直接找过来了。”
这些话,她没避讳陈感知,坐在客厅里,一股脑倒水一样倒了出来。语气没那么愤恨,飘飘然,也不知道是可惜还是不可惜。
“找过来了,然后呢。”关赫丽问,“没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