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感知等傅集思做完一轮检录工作,已经逛完了操场上正在进行的项目。靠在帐篷支架上,陈感知用手机做扇子扇风,傅集思抬眼看他,他以为有什么事要吩咐,结果她手从左到右地示意他:“你挡住我的风了。”
办公室里的老师大多都见过陈感知,知道他是校友,也是如今能抱大腿的金主。又是给他找凳子又是给他递水的,刘老师趁着没项目在检录,挪着板凳靠近,笑嘻嘻打招呼:“陈总。”
“不是陈总。”他把新拿到的水放在傅集思桌前,还是喝当小狗换回来的那瓶,“叫我名字就好。”
不端着的陈总,亲和的资本家,确实是罕见的路数。
傅集思斜坐着,看他们谈话,出于礼貌,并不打算加入这场明显是有备而来的话题。
“哦哦,感知,那我叫你感知好了。”
“怎么了,刘老师?”
“是这样。我表弟快毕业了,建筑学专业,我之前提了一嘴学校在和你们知闻接触,他非要我帮他引荐一下,说是能有个实习机会就好了。就……”刘老师摸了摸后脑勺,“就这么个事儿。我还把他简历带来了,那个,你空了的话看看,合不合适当然是你说了算。他联系方式也都在上面。”
说着,陈感知手里塞进几张简历纸,而刘老师说完这些早就搬着板凳离得老远。
他摸不着头脑的看着手里几张纸,问傅集思刚刚发生了什么。
傅集思言简意赅:“被拜托了。”
“是好事吗?”
“要看了简历才能知道是不是好事吧。”
“说得对。”
他空着手来的,几张纸折叠也塞不进裤兜,只好装进了傅集思的通勤帆布包里。看时间差不多,今天的最后一项比赛也开始检录,傅集思忙活起来,他就坐在旁边自顾自说话:“晚上一起去吃饭吧。”
她想也没想地拒绝:“我可能还要统计分数什么的。”
这时候刘老师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作为合格的有眼力见的人,立马说明:“傅老师,统计分数不需要你啦!我们比赛结束后就整理得差不多了,一会儿找学生会帮忙记一下就好。”
“不用我啦?”傅集思说,“这就不用我啦?”
“是的呀,你们去吃饭吧!”
傅集思问陈感知:“吃什么饭?”
“组员们都来了,当然要聚下餐。大家想去也都可以去。”这话是对在场的所有老师说的。
在场的老师累了一天,谁不想回家趴在沙发上舒坦,自然不会应邀参加这种和金主的饭局。
陈感知补充说:“陈老师会去,阿滨刚刚和我说的。”
她手里动作没停,嘴里说着:“说起组员和吃饭,我就觉得我们要开组会了。”
最后一个项目人少,排在她这边的学生也不多,很快检录完。
干完事情后傅集思伸了个腰,眼神涣散,放空地将聚焦点随意落在原处。四肢都伸着,想拿自己放在桌角的那瓶饮料,陈感知却握着底部不给。
“干什么?”
他拧开瓶盖递给她,问:“你读了研究生吗?”
“对啊。”傅集思看他一眼,瞥见他神色有些复杂,“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你不是也读过研究生吗?”
“没有,不是。”他忽然语无伦次。
满脑子的好奇,但抓不住重点。陈感知不是质疑她的能力,只是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她的能力都远超出她目前的工作。
回到H市并不奇怪,进澎杨也不奇怪,但只是作为一名后勤老师,太奇怪了。
他觉得,这也太不“傅集思”了。
合上记录册,傅集思把笔压在封面。“我还是保研上去的呢。”
“对啊对啊,”这时候不知道哪里又冒出来一位同办公室的老师,连连夸道,“傅老师学历和专业都可好了。我们都说啊,来澎杨做后勤是屈才了!”
“怎么会,杜老师,”她开始热络地进行人情世故的交流,“来澎杨也很好的呀。”
一来一回的寒暄,大家都维持嘴角向上,恰到好处的社交笑容。傅集思身处其间,有违和,但也渐渐融入。柴米油盐的话题占据了大容量,尴尬的假笑变成招牌,他们为两块三块的早餐计较,说起学校食堂会把笑声并拢到一块儿。
烟火气攀爬,盘旋在她附近。她好像不是那个爱做梦爱幻想爱一步登天爱天马行空的人了,她的野心变小,脚步沉重,丈量起生活里的不容易。
陈感知明明坐在她身边,但忽然有点看不懂了。
*
运动会第二天,剩下几项决赛进行,比完之后统计出各年级段班级积分的前三位,下午就是颁奖典礼和教职工运动会。
陈感知还有别的事要忙,自然不能像学生春游一样领着组员们再来学校逛。
傅集思这种细胳膊细腿在运动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