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落水,他不去请医官,闯宫禁是作何?”
“说是因为昨夜太医院的院正大人昨夜在宫中值夜,王爷才求到宫里来的。”
尚儿心中明了,近来事多,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命四喜儿带着口谕去武英殿,免去端王闯宫的罪责。
四喜儿应声退下。
这时扶绍也撂下了笔,站起身走到床畔,将奏折递给她。
尚儿不明所以,她的思绪快速从方才的事情上回归,接过折子,打开看了一眼。
“是冯侍郎上奏的?”尚儿这话有问又有叹。
她与冯侍郎打过几次交道,因着宁愿将自己的儿子塞给她这样一个名声并不算好的女帝,便觉得此人颇爱钻营。
也许在官场浮沉中说不上不好,但尚儿从小接触的教育与其相悖,从心底里不喜这样的人。
原本还能理性分析的事情,在知道上书的人是冯侍郎之后,便容易在心中发酵一番。
扶绍不知她心中想法,只对她说起近日发生的事。
说到他曾趁夜暗访鸿胪寺时,二人俱是一怔,不约而同的想起宫外尚儿撞到扶绍杀人那一次,尚儿一直没有问过他,他也一直在有意隐藏。
殿中霎时间有片刻的沉默,而后扶绍转过身去不再看她,继续讲起自己顺腾摸瓜发现了冯侍郎与此案有关联的猜测。
“所以你怀疑那次你……遇到的和上元节的刺客幕后主使都是冯侍郎?”尚儿刻意避开了“杀”这个字眼,说起原因,她终是对那种情景下的扶绍有所忌惮。
扶绍摇了摇头:“冯侍郎只怕没这么大的野心,他也许只是其中一环。”
“现下只怕朝中人人自危,巴不得少沾染此事,结合你方才说的,想必冯侍郎还是很重要的一环。”尚儿点头附和。
“臣猜测这其中最可能的是他们需要尽快掌控御林军和皇城司,这才急切的想要弹劾程巍和杜光河。”
这是原文中所未曾出现过的剧情,尚儿听扶绍分析到这一步,也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今日一反常态的跟她说这些。
不由心惊道:“他们这是想要控制住整个上阳宫啊!”
扶绍坐在她对面,笑得一脸讳莫如深。
见他竟还能笑出来,想必这些日子以来他一定早就暗中部署了许多,现下才能如此清晰那些人的意图,尚儿心中的担忧顿时少了些许。
她消化着方才听到的消息,正要将手中的折子递还给扶绍,却突然注意到方才他留下的批注。
“你这字迹……”
尚儿没有见过扶绍的字,但是西暖阁里那几本书都被她翻了几遍,这字迹她不可能不认识。
“父后身体欠安,臣代陛下执笔。”扶绍躬身道。
知道她会问,扶绍一早便想好了说辞。
尚儿看着不远处的人,虽然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尚儿想了想终究还是没再多问。
……
扶绍自玲珑殿出来时,已过午时,今日尚儿难得精神好,便陪她一同用了午膳,待她又睡下,方得离开。
近日派出去的暗探又寻了新线索,除了女帝和太后的伤,他最忧心的还是那一桩未平一桩又起的案子。
重华宫寝殿内,一个内监正细心的擦拭着殿中的物什。闻见殿门阖动,连忙撂下手中布巾,跪下迎道:“殿下。”
“起来吧。”扶绍踏进殿中。
“属下自得了殿下暗令,一直派人暗中监视冯府,”那內监一张口,并不像宫中其他內监那般尖声尖语,若仔细看,就能发现他嘴角还留有淡淡的胡青,他继续说道,“冯侍郎近日闭门不出,却在昨夜子时于家中书房内见了一个人,那人轻功一流,但他黑布蒙面,看不出年岁,属下等怕被发现,没能听到书房中的谈话内容。”
这人说着,右手摸进自己的腰封间,取出一封从中间对折的信封,双手奉与扶绍。
“这是从冯府书房中找到的,已经烧了大半,不知还能否有用?”
扶绍接过信封打开,信封翻倒,一片不到掌心大小的信纸从中掉落出来,信纸边缘有烧过的痕迹,这片是未被烧为灰烬的残片。
上面只还能辨认出“中毒”二字,是谁中毒,不言而喻。
扶绍微微眯起双眼,甘泉宫早已封|锁|消|息,太后中毒之事却还是传到了写这条子的人耳中,想来如他所料,甘泉宫出了细作。
能买通宫中人传递出甘泉宫的消息,想必幕后之人果真如他所想,是个位高权重的人。
扶绍将信纸残片捏在手中,突然想起什么,随意道:“听闻昨夜端王妃落水,什么时辰的事儿?”
內监微微低下头。
“听闻昨夜戌时,王妃在湖边赏景时不慎踩到一块失修松动的砖石,王府下人们盯得紧,连忙将王妃救上来,可王妃身娇,一时闭住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