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要不要我载你一程啊,你走得太慢了。”
听这不怀好意的语气就知道端儿在打什么歪心思,张起灵没搭理她,继续走了大约半个小时,他站在一缝隙口旁,回身看着壮得跟头大象似的黑猫,不容置疑地对她说道:“变回去。”
是的,她如果变不回人,这条狭窄的缝隙只能通过她的一条尾巴,她要努力把自己缩成面包片才能蹭过去。
“那行吧,我努力。”她朝着张起灵挤出一个似哭似笑的勉强表情,开始焦急得原地团团转。
所以压力再次回到端儿这边,可是她哪会什么变大变小的法术,连变成大猫都是在失控状态下完成的,这不是在为难她吗?她想破脑袋也不知道怎么变回去,难道还要再失控一次才成吗?可这样盘逻辑的话,那又如何失控呢?
端儿细想那时的痛感,大抵是胸闷气短、四肢无力,心脏剧烈地跳动,以至让她以为自己会猝死过去。但心率过快的确让她意识全无,在那段空白时间的初期,她视觉系统还未关闭之前,身体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变化,成片的皮毛像杂草一样疯狂生长,及至眼前一黑,两只爪子似乎成形了,再核对张起灵的复述,她是跳过了小猫的状态,直接从人变成了大猫,身子如蓄势待发的浪头瞬间抬高至三米左右,而后堕入迷蒙的境地,缓慢地向前横冲直撞。
最初的猜想是疲惫,可倒斗没有不累的,怎么就这次引发了自己的异变,思绪延伸,便感觉有可能是长期在墓里导致的,可能这是一个逐渐积累的过程,加之在墓里无法避免地接触一些不明物质,她无知无觉地遭受影响,度过几近一年的潜伏期,终于在此刻爆发。
那诱因又是什么?真的只是简单的从九十九到一百的质变过程吗?如果她没有来长白山,没有抵达天宫,会不会在另一个墓里触发?
这些都是疑惑所在,但是都对她想起变化之术没有帮助,她承认,她以偏离主旨的答案来应付他的命题作文了,偷偷瞄了一眼坐下休息的张起灵,想开口让他先走,不必等她,可这个提议如鲠在喉,毕竟既不想耽误时间,又害怕他真的应下,留她一人。
“小哥,要不你先走吧,我恐怕一时半会儿变不回去。”罢了,谁叫她懂事呢,这天底下没有比她更懂事的猫了,走吧走吧,趁她还没有后悔。
闻言,张起灵想着以抚摸来安慰一下她,不经意地碰倒了背包,底部凸出一个棱角,那是他装在里面的鬼玺,来到长白山,便是为了践行自己谋划已久的目标,他没有退却的理由,即便是端儿的突发事件也不能阻止。尽管在心中保证过不离她分毫,但是情况特殊,他难以违背,所以只能委屈她了。
“跳出沟渠,抵达上部,向着宫殿的方向走能回到最初的地方,在那里等我。”其实他更想说,不管遇到什么人,对方一旦表现有出逃的意愿,便抓住机会赶紧离开,因为他并不知道自己何时会返回,万一拖得太长,她不断地在期待中经历失望,该是多让人心疼。
而且,一个他和她都尽量忽略的假设,若是端儿无法变回来了,应当如何解决,这是一个两人都难以接受的情况,但还有时间进行挽救,因而二人默契的只字不提。
端儿要求目送,张起灵顺着她的期待钻进缝隙里,将手电筒调到最亮,垂在身侧,像黑夜中的孤星熠熠生辉,以期让她注视得长久,好似代表着二人还没有分别。
其实不止这次,过去还有很多数不清的目送,皆是她停留在原地,或是不知疲倦地挥手、高声嘱咐他照顾好自己,或是满目伤感、眼眶红润地沉默注视,亦或是送给他一抹清浅的笑容,手指恋恋不舍地勾住他的,凡此种种,他历历在目,像是侵入到肺腑的空气,消无声息地润泽他渐趋干涸的心田。
张起灵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一瞬便诧异得让他停下了脚步,白光直直照过去,四下扫动,空空荡荡,突如其来的消失印证了心中所想,他狂奔回去,那小山一般的形态就在这须臾间缩水成了一只黑猫,他蹲下将昏迷的她抱在怀里,看着窝在臂弯里小小的一只,虽不应该如此,但还是长舒了口气,他找到可以继续带着她前进的理由了。
行进了一大段路,直至耳畔传来了数声凄厉喑哑的鸟叫,他短暂被轻松填充的头脑恍恍惚惚地察觉出了一丝丝不对劲,他垂眸看向黑猫,缓缓思索她突然变小且昏迷的原因。
怎么回事?恐怕这次身不由己的变化不局限于所谓的大小,“大小之变”不过是外在反应,是她身体内部出现了不明状况,她自身力量过于弱小,无法掌控,难以抵抗,只能被摆布,以致昏迷。
那现在的麻烦便更改为她何时才能够苏醒。
张起灵尽量加快步伐,抄捷径下达天宫地底,那扇卓然挺拔的青铜门似脚踩大地、直达天空的巨人赫然矗立在他眼前,那扇门是一切秘密的终点,只待打开的那一刻,他便能清楚一切。
可是他要拿端儿怎么办呢?抬指试探鼻息,微弱表浅,比平常沉睡时还要低缓,给他一种即将断气的错觉。原本